宋元嘉十五年,征至都,開館于鷄籠山,聚徒教授,置生百餘人。 會稽朱膺之、潁川庾蔚之並以儒學總監諸生。 時國子學未立,上留意藝文,使丹陽尹何尚之立玄學,太子率更令何承天立史學,司徒參軍謝元立文學,凡四學並建。 車駕數至次宗館,資給甚厚。 久之,還廬山,公卿以下並設祖道。 後又征詣都,爲築室于鍾山西岩下,謂之招隱館,使爲皇太子、諸王講喪服經。 次宗不入公門,乃使自華林東門入延賢堂就業。 二十五年,卒於鍾山。 子肅之頗傳其業。 郭希林,武昌人也。 曾祖翻,晉世高尚不仕。 希林少守家業,徵召一無所就,卒。 子蒙亦隱居不仕。 劉凝之字隱安,小名長生,南郡枝江人也。 父期公,衡陽太守。 兄盛公,高尚不仕。 凝之慕老萊、嚴子陵爲人,推家財與弟及兄子,立屋于野外,非其力不食。 州裡重其行,闢召一無所就。 妻梁州刺史郭銓女也,遣送豐麗,凝之悉散之屬親。 妻亦能不慕榮華,與凝之共居儉苦。 夫妻共乘蒲笨車,出市買易,周用之外,輒以施人。 爲村裡所誣,一年三輸公調,求輒與之。 又嘗有人認其所着屐,笑曰:「仆着已敗,令家中覓新者備君。 」此人後田中得所失屐,送還不肯復取。 臨川王義慶、衡陽王義季鎮江陵,並遣使存問。 凝之答書頓首稱仆,不爲百姓禮,人或譏焉。 凝之曰:「昔老萊向楚王稱仆,嚴陵亦抗禮光武,未聞巢、許稱臣堯、舜。 」時戴顒與衡陽王義季書亦稱仆。 荊州年饑,義季慮凝之餒斃,餉錢十萬。 凝之大喜,將錢至市門,觀有饑色者悉分與之,俄頃立盡。 性好山水,一旦攜妻子泛江湖,隱居衡山之陽,登高嶺,絶人跡,爲小屋居之。 採藥服食,妻子皆從其志。 卒年五十九。 龔祈字孟道,武陵漢壽人也。 從祖玄之,父黎人,並不應徵闢。 祈風姿端雅,容止可觀。 中書郎范述見之嘆曰:「此荊楚之仙人也。 」自少及長,征闢一無所就。 時或賦詩,而言不及世事。 卒年四十二。 朱百年,會稽山陰人也。 祖凱之,晉左衛將軍。 父濤,揚州主簿。 百年少有高情,親亡服闋,攜妻孔氏入會稽南山,伐樵採箬爲業,每以樵箬置道頭,輒爲行人所取,明旦已復如此,人稍怪之,積久方知是朱隱士所賣,須者隨其所堪多少,留錢取樵箬而去。 或遇寒雪,樵箬不售,無以自資,輒自榜船送妻還孔氏,天晴迎之。 有時出山陰爲妻買繒采五三尺,好飲酒,遇醉或失之。 頗言玄理,時爲詩詠,往往有高勝之言。 隱跡避人,唯與同縣孔覬友善。 覬亦嗜酒,相得輒酣對盡歡。 百年室家素貧,母以冬月亡,衣並無絮,自此不衣綿帛。 嘗寒時就覬宿,衣悉夾布,飲酒醉眠,覬以臥具覆之,百年不覺也。 既覺,引臥具去體,謂覬曰:「綿定奇溫。 」因流涕悲慟,覬亦爲之傷感。 除太子舍人,不就。 顔竣爲東揚州,發教餉百年谷五百斛,不受。 時山陰又有寒人姚吟亦有高趣,爲衣冠所重。 竣餉吟米二百斛,吟亦辭之。 百年卒山中。 蔡興宗爲會稽太守,餉百年妻米百斛。 百年妻遣婢詣郡門奉辭固讓,時人美之,以比梁鴻妻。 關康之字伯愉,河東楊人也。 世居京口,寓屬南平昌。 少而篤學,姿狀豐偉。 下邳趙繹以文義見稱,康之與友善。 特進顔延之等當時名士十許人入山候之,見其散髮被黃布帊,席松葉,枕一塊白石而臥,了不相眄。 延之等咨嗟而退,不敢幹也。 晉陵顧悅之難王弼易義四十餘條,康之申王難顧,遠有情理。 又爲毛詩義,經籍疑滯,多所論釋。 嘗就沙門支僧納學算,妙盡其能。 征闢一無所就,棄絶人事,守志閒居。 弟雙之爲臧質車騎參軍,與質俱下至赭圻,病卒,瘞于水濱。 康之時得病小差,牽以迎喪,因得虛勞病,寢頓二十餘年。 時有閒日,輒臥論文義。 宋孝武即位,遣大使巡行天下。 使反,薦康之宜加徵聘,不見省。 康之性清約,獨處一室,希與妻子相見,不通賓客。 弟子以業傳受,尤善左氏春秋。 齊高帝爲領軍時,素好此學,送本與康之,康之手自點定。 又造禮論十捲,高帝絶賞愛之,及崩,遺詔以入玄宮。 康之以宋明帝泰始初與平原明僧紹俱征,辭以疾。 時又有河南辛普明、東陽樓惠明皆以篤行聞。 普明字文達,少就康之受業,至性過人。 居貧與兄共處一帳,兄亡,仍以帳施靈。 蚊甚多,通夕不得寢,而終不道侵螫。 僑居會稽,會稽士子高其行,當葬兄,皆送金爲贈,後至者不復受。 人問其故,答曰:「本以兄墓不周,故不逆親友之意。 今實己足,豈可利亡者餘贈邪。 」齊豫章王嶷爲揚州,征爲議曹從事,不就。 惠明字智遠,立性貞固,有道術。 居金華山,舊多毒害,自惠明居之,無復辛螫之苦。 藏名匿跡,人莫之知。 宋明帝召不至,齊高帝征又不至。 文惠太子在東宮,苦延方至,仍又辭歸。 俄自金華輕棹西下,及就路,回之豐安。 旬日之間,唐宇之祅賊入城塗地,唯豐安獨全,時人以爲有先覺。 齊武帝敕爲立館。 漁父者,不知姓名,亦不知何許人也。 太康孫緬爲尋陽太守,落日逍遙渚際,見一輕舟陵波隱顯。 俄而漁父至,神韻蕭灑,垂綸長嘯,緬甚異之。 乃問:「有魚賣乎?」漁父笑而答曰:「其釣非釣,寧賣魚者邪?」緬益怪焉。 遂褰裳涉水,謂曰:「竊觀先生有道者也,終朝鼓枻,良亦勞止。 吾聞黃金白璧,重利也,駟馬高蓋,榮勢也。 今方王道文明,守在海外,隱鱗之士,靡然向風。 子胡不讚緝熙之美,何晦用其若是也?「漁父曰:「仆山海狂人,不達世務,未辨賤貧,無論榮貴。 」乃歌曰:「竹竿籊籊,河水浟浟。 相忘爲樂,貪餌吞鈎。 非夷非惠,聊以忘憂。 」於是悠然鼓棹而去。 緬字伯緒,太子仆興曾之子也。 有學義,宋明帝甚知之。 位尚書左丞,東中郎司馬。 褚伯玉字元璩,吳郡錢唐人也。 高祖含,始平太守。 父逿,征虜參軍。 伯 玉少有隱操,寡慾。 年十八,父爲之昏。 婦入前門,伯玉從後門出。 遂往剡,居瀑布山。 性耐寒暑,時人比之王仲都。 在山三十餘年,隔絶人物。 王僧達爲吳郡,苦禮致之,伯玉不得已,停郡信宿,才交數言而退。 甯朔將軍丘珍孫與僧達書曰:「聞褚先生出居貴館,此子滅景雲棲,不事王侯,抗高木食,有年載矣。 自非折節好賢,何以致之。 昔文舉棲冶城,安道入昌門,于茲而三焉。 卻粒之士,餐霞之人,乃可暫致,不宜久覊。 君當思遂其高步,成其羽化。 望其還策之日,暫紆清塵,亦願助爲譬說。 」僧達答曰:「褚先生從白雲遊舊矣。 古之逸人,或留慮兒女,或使華陰成市,而此子索然,唯朋松石,介於孤峰絶嶺者,積數十載。 近故要其來此,冀慰日夜。 比談討芝桂,借訪荔蘿,若已窺煙液,臨滄洲矣。 知君欲見之,輒當申譬。 」 宋孝建二年,散騎常侍樂詢行風俗,表薦伯玉,加徵聘本州議曹從事,不就。 齊高帝即位,手詔吳、會二郡以禮迎遣,又辭疾。 上不欲違其志,敕于剡白石山立太平館居之。 建元元年卒,年八十六。 伯玉常居一樓上,仍葬樓所。 孔珪從其受道法,爲于館側立碑。 第28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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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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