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子廉字思約。 父奉伯位少府卿、淮南太守。 廉便辟巧宦,齊時已歷大縣,尚書右丞。 天監初,沈約、范雲當朝用事,廉傾意奉之。 及中書舍人黃睦之等,亦尤所結附。 凡貴要每食,廉必日進滋旨,皆手自煎調,不辭勤劇,遂得爲列卿,御史中丞,晉陵吳興太守。 廣陵高爽有險薄才,客于廉,廉委以文記。 爽嘗有求不遂,乃爲屐謎以喻廉曰:「刺鼻不知嚏,蹋面不知嗔,囓齒作步數,持此得勝人。 」譏其不計恥辱,以此取名位。 然處官平直,遂以善政稱。 武帝嘗曰:「東莞二孫,謙、廉而已。 」 何遠字義方,東海郯人也。 父慧炬,齊尚書郎。 遠仕齊爲奉朝請,豫崔慧景敗亡事,抵尚書令蕭懿,懿深保匿焉。 會赦出。 頃之,懿遭難,子弟皆潛伏,遠求得懿弟融藏之。 既而發覺,遠踰垣以免,融遇禍,遠家屬系尚方。 遠遂亡度江,因降魏。 入壽陽見刺史王肅,求迎梁武帝,肅遣兵援送。 武帝見遠謂張弘策曰:「何遠丈夫,而能破家報舊德,未易及也。 」武帝踐阼,以奉迎勛,封廣興男,爲後軍鄱陽王恢錄事參軍。 遠與恢素善,在府盡其志力,知無不爲。 恢亦推心仗之,恩寄甚密。 遷武昌太守。 遠本倜儻,尚輕俠。 至是乃折節爲吏,杜絶交遊,饋遺秋毫無所受。 武昌俗皆汲江水,盛夏,遠患水溫,每以錢買人井寒水。 不取錢者,則摙水還之,其他事率多如此。 跡雖似僞,而能委曲用意。 車服尤弊素,器物無銅漆。 江左水族甚賤,遠每食不過乾魚數片而已。 然性剛嚴,吏人多以細事受鞭罰,遂爲人所訟,征下廷尉,被劾十數條。 當時士大夫坐法皆不受測,遠度己無臓,就測立三七日不款,猶以私藏禁仗除名。 後爲武康令,愈厲廉節,除淫祀,正身率職,人甚稱之。 太守王彬巡屬縣,諸縣皆盛供帳以待焉。 至武康,遠獨設糗水而已。 彬去,遠送至境,進鬥酒只鵝而別。 彬戲曰:「卿禮有過陸納,將不爲古人所笑乎。 」武帝聞其能,擢爲宣城太守。 自縣爲近畿大郡,近代未之有也。 郡經寇抄,遠盡心綏理,復着名蹟。 期年,遷樹功將軍、始興內史。 時泉陵侯朗爲桂州,緣道多剽掠,入始興界,草木無所犯。 遠在官好開途巷,修葺牆屋,人居市裡,城隍廄庫,所過若營家焉。 田秩奉錢,並無所取,歲暮擇人尤窮者充其租調,以此爲常。 然其聽訟猶人也,不能過絶。 而性果斷,人畏而惜之,所至皆生爲立祠,表言政狀,帝每優詔答焉。 後歷給事黃門侍郎,信武將軍,監吳郡。 在吳頗有酒失。 遷東陽太守。 遠處職,疾強富如仇讎,視貧細如子弟,特爲豪右所畏憚。 在東陽歲餘,復爲受罰者所謗,坐免歸。 遠性耿介,無私曲,居人間絶請謁,不造詣。 與貴賤書疏,抗禮如一。 其所會遇,未嘗以顔色下人。 是以多爲俗士所疾惡。 其清公實爲天下第一。 居數郡,見可欲終不變其心,妻子饑寒如下貧者。 及去東陽歸家,經年歲,口不言榮辱,士類益以此多之。 其輕財好義,周人之急,言不虛妄,蓋天性也。 每戲語人云:「卿能得我一妄語,則謝卿以一縑。 」衆共伺之,不能記也。 後爲征西諮議參軍、中撫軍司馬,卒。 郭祖深,襄陽人也。 梁武帝初起,以客從。 後隨蔡道恭在司州。 陷北還,上書言境上事,不見用。 選爲長兼南梁郡丞,徙後軍行參軍。 帝溺情內教,朝政縱弛,祖深輿櫬詣闕上封事,其略曰: 大梁應運,功高百王,慈悲既弘,憲律如替。 愚輩罔識,褫慢斯作。 各競奢侈,貪穢遂生。 頗由陛下寵勛太過,馭下太寬,故廉潔者自進無途,貪苛者取入多徑,直弦者淪溺溝壑,曲鈎者升進重遝。 飾口利辭,競相推薦,訥直守信,坐見埋沒。 勞深勛厚,祿賞未均,無功側入,反加寵擢。 昔宋人賣酒,犬惡致酸,陛下之犬,其甚矣哉。 臣聞人爲國本,食爲人命,故禮曰國無六年之儲,謂非其國也。 推此而言,農爲急務。 而郡縣苛暴,不加勸獎,今年豐歲稔,猶人有饑色,設遇水旱,何以救之?陛下昔歲尚學,置立五館,行吟坐詠,誦聲溢境。 比來慕法,普天信向,家家齋戒,人人懺禮,不務農桑,空談彼岸。 夫農桑者今日濟育,功德者將來勝因,豈可墮本勤末,置邇效賒也。 今商旅轉繁,游食轉衆,耕夫日少,杼軸日空。 陛下若廣興屯田,賤金貴粟,勤農桑者擢以階級,惰耕織者告以明刑。 如此數年,則家給人足,廉讓可生。 夫君子小人,智計不同,君子志于道,小人謀于利。 志于道者安國濟人,志于利者損物圖己。 道人者害國小人也,忠良者捍國君子也。 臣見疾者詣道士則勸奏章,僧尼則令齋講,俗師則鬼禍須解,醫診則湯熨散丸,皆先自爲也。 臣謂爲國之本,與療病相類,療病當去巫鬼,尋華、扁,爲國當黜佞邪,用管、晏。 今之所任,腹背之毛耳。 論外則有勉、舍,說內則有雲、旻。 雲、旻所議則傷俗盛法,勉、舍之志唯願安枕江東。 主慈臣恇,息謀外甸,使中國士女南望懷冤,若賈誼重生,豈不慟哭。 臣今直言犯顔,罪或容宥,而乖忤貴臣,則禍在不測。 所以不憚鼎鑊區區必聞者,正以社稷計重而螻蟻命輕。 使臣言入身滅,臣何所恨。 夫謀臣良將,何代無之,貴在見知,要在用耳。 陛下皇基兆運二十餘載,臣子之節,諫爭是誰?執事皆同而不和,答問唯唯而已。 入對則言聖旨神衷,出論則雲誰敢逆耳。 過實在下而謫見于上,遂使聖皇降誠,躬自引咎,宰輔晏然,曾無謙退。 且百僚卿士,少有奉公,尸祿競利,不尚廉潔。 累金積鏹,侍列如仙,不田不商,何故而爾?法者人之父母,惠者人之仇讎,法嚴則人思善,德多則物生惡,惡不可長,欲不可縱。 伏願去貪濁,進廉平,明法令,嚴刑罰,禁奢侈,薄賦斂,則天下幸甚。 謹上封事二十九條,伏願抑獨斷之明,少察愚瞽。 時帝大弘釋典,將以易俗,故祖深尤言其事,條以爲: 都下佛寺五百餘所,窮極宏麗。 僧尼十餘萬,資産豐沃。 所在郡縣,不可勝言。 道人又有白徒,尼則皆畜養女,皆不貫人籍,天下戶口幾亡其半。 而僧尼多非法,養女皆服羅紈,其蠹俗傷法,抑由於此。 請精加檢括,若無道行,四十已下,皆使還俗附農。 罷白徒養女,聽畜奴婢。 婢唯着青布衣,僧尼皆令蔬食。 如此,則法興俗盛,國富人殷。 不然,恐方來處處成寺,家家剃落,尺土一人,非復國有。 第26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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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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