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突厥強盛,都藍可汗妻大義公主,即宇文氏之女也,由是數為邊患。 後因公主與從胡私通,長孫晟先發其事,矩請出使說都藍,顯戮宇文氏。 上從之。 竟如其言,公主見殺。 後都藍與突利可汗構難,屢犯亭鄣,詔太平公史萬歲為行軍總管,出定襄道,以矩為行軍長史,破達頭可汗于塞外。 萬歲被誅,功竟不錄。 上以啟民可汗初附,令矩撫慰之,還為尚書左丞。 其年,文獻皇后崩,太常舊無儀注,矩與牛弘據齊禮參定之。 轉吏部侍郎,名為稱職。 煬帝即位,營建東都,矩職修府省,九旬而就。 時西域諸蕃,多至張掖,與中國交市。 帝令矩掌其事。 矩知帝方勤遠略,諸商胡至者,矩誘令言其國俗山川險易,撰《西域圖記》三卷,入朝奏之。 其序曰: 臣聞禹定九州,導河不逾積石;秦兼六國,設防止及臨洮。 故知西胡雜種,僻居遐裔,禮教之所不及,書典之所罕傳。 自漢氏興基,開拓河右,始稱名號者,有三十六國,其後分立,乃五十五王。 仍置校尉、都護,以存招撫。 然叛服不恆,屢經征戰,後漢之世,頻廢此官。 雖大宛以來,略知戶數,而諸國山川,未有名目。 至如姓氏風土,服章物產,全無纂錄,世所弗聞。 復以春秋遞謝,年代久遠,兼併誅討,互有興亡。 或地是故邦,改從今號,或人非舊類,因襲昔名。 兼復部民交錯,封疆移改,戎狄音殊,事難窮驗。 于闐之北,蔥嶺以東,考于前史,三十餘國。 其後更相屠滅,僅有十存。 自余淪沒,掃地俱盡,空有丘墟,不可記識。 皇上膺天育物,無隔華夷,率土黔黎,莫不慕化。 風行所及,日入以來,職貢皆通,無遠不至。 臣既因撫納,監知關市,尋討書傳,訪采胡人,或有所疑,即詳眾口。 依其本國服飾儀形,王及庶人,各顯容止,即丹青模寫,為《西域圖記》,共成三卷,合四十四國。 仍別造地圖,窮其要害。 從西頃以去,北海之南,縱橫所亙,將二萬里。 諒由富商大賈,周游經涉,故諸國之事,罔不遍知。 復有幽荒遠地,卒訪難曉,不可憑虛,是以致闕。 而二漢相踵,西域為傳,戶民數十,即稱國王,徒有名號,乃乖其實。 今者所編,皆余千戶,利盡西海,多產珍異。 其山居之屬,非有國名,及部落小者,多亦不載。 發自敦煌,至于西海,凡為三道,各有襟帶。 北道從伊吾,經蒲類海鐵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國,達于西海。 其中道從高昌、焉耆、龜茲、疏勒、度蔥嶺,又經鈸汗、蘇對沙那國、康國、曹國、何國、大小安國、穆國,至波斯,達于西海。 其南道從鄯善,于闐,硃俱波、喝槃陀,度蔥嶺,又經護密、吐火羅、挹怛、忛延,漕國,至北婆羅門,達于西海。 其三道諸國,亦各自有路,南北交通。 其東女國、南婆羅門國等,並隨其所往,諸處得達。 故知伊吾、高昌、鄯善,並西域之門戶也。 總湊敦煌,是其咽喉之地。 以國家威德,將士驍雄,泛濛汜而揚旌,越崑崙而躍馬,易如反掌,何往不至!但突厥、吐渾分領羌胡之國,為其擁遏,故朝貢不通。 今並因商人密送誠款,引領翹首,願為臣妾。 聖情含養,澤及普天,服而撫之,務存安輯。 故皇華遣使,弗動兵車,諸蕃即從,渾、厥可滅。 混一戎夏,其在茲乎!不有所記,無以表威化之遠也。 帝大悅,賜物五百段,每日引矩至禦坐,親問西方之事。 矩盛言胡中多諸寶物,吐谷渾易可併吞。 帝由是甘心,將通西域,四夷經略,咸以委之。 轉民部侍郎,未視事,遷黃門侍郎。 帝復令矩往張掖,引致西蕃,至者十餘國。 大業三年,帝有事于恆岳,咸來助祭。 帝將巡河右,復令矩往敦煌。 矩遣使說高昌王麹伯雅及伊吾吐屯設等,啖以厚利,導使入朝。 及帝西巡,次燕支山,高昌王、伊吾設等及西蕃胡二十七國,謁于道左。 皆令佩金玉,被錦罽,焚香奏樂,歌儛喧噪。 復令武威、張掖士女盛飾縱觀,騎乘填咽,周亙數十里,以示中國之盛。 帝見而大悅。 竟破吐谷渾,拓地數千里,並遣兵戍之。 每歲委輸巨億萬計,諸蕃懾懼,朝貢相續。 帝謂矩有綏懷之略,進位銀青光祿大夫。 其冬,帝至東都,矩以蠻夷朝貢者多,諷帝令都下大戲。 征四方奇技異藝,陳于端門街,衣錦綺、珥金翠者以十數萬。 又勒百官及民士女列坐棚閣而縱觀焉。 皆被服鮮麗,終月乃罷。 又令三市店肆皆設帷帳,盛列酒食,遣掌蕃率蠻夷與民貿易,所至之處,悉令邀延就坐,醉飽而散。 蠻夷嗟嘆,謂中國為神仙。 帝稱其至誠,顧謂宇文述、牛弘曰:「裴矩大識朕意,凡所陳奏,皆朕之成算。 未發之頃,矩輒以聞。 自非奉國用心,孰能若是!」帝遣將軍薛世雄城伊吾,令矩共往經略。 矩諷諭西域諸國曰:「天子為蕃人交易懸遠,所以城伊吾耳。 」咸以為然,不復來競。 及還,賜錢四十萬。 矩又白狀,令反間射匱,潛攻處羅,語在《突厥傳》。 後處羅為射匱所迫,竟隨使者入朝。 帝大悅,賜矩以貂裘及西域珍器。 從帝巡于塞北,幸啟民帳。 時高麗遣使先通於突厥,啟民不敢隱,引之見帝。 矩因奏狀曰:「高麗之地,本孤竹國也。 周代以之封于箕子,漢世分為三郡,晉氏亦統遼東。 今乃不臣,別為外域,故先帝疾焉,欲征之久矣。 但以楊諒不肖,師出無功。 當陛下之時,安得不事,使此冠帶之境,仍為蠻貊之鄉乎?今其使者朝于突厥,親見啟民,合國從化,必懼皇靈之遠暢,慮後伏之先亡。 脅令入朝,當可致也。 」帝曰:「如何?」矩曰:「請面詔其使,放還本國,遣語其王,令速朝觀。 不然者,當率突厥,即日誅之。 」帝納焉。 高元不用命,始建征遼之策。 王師臨遼,以本官領武賁郎將。 明年,復從至遼東。 兵部侍郎斛斯政亡入高麗,帝令矩兼掌兵事。 以前後渡遼之役,進位右光祿大夫。 于時皇綱不振,人皆變節,左翊衛大將軍宇文述、內史侍郎虞世基等用事,文武多以賄聞。 唯矩守常,無臓穢之響,以是為世所稱。 還至涿郡,帝以楊玄感初平,令矩安集隴右。 因之會寧,存問曷薩那部落,遣闕達度設寇吐谷渾,頻有虜獲,部落致富。 還而奏狀,帝大賞之。 後從師至懷遠鎮,詔護北蕃軍事。 矩以始畢可汗部眾漸盛,獻策分其勢,將以宗女嫁其弟叱吉設,拜為南面可汗。 叱吉不敢受,始畢聞而漸怨。 矩又言于帝曰:「突厥本淳,易可離間,但由其內多有群胡,盡皆桀黠,教導之耳。 臣聞史蜀胡悉尤多奸計,幸于始畢,請誘殺之。 」帝曰:「善。 」矩因遣人告胡悉曰:「天子大出珍物,今在馬邑,欲共蕃內多作交關。 若前來者,即得好物。 」胡悉貪而信之,不告始畢,率其部落,盡驅六畜,星馳爭進,冀先互市。 矩伏兵馬邑下,誘而斬之。 詔報始畢曰:「史蜀胡悉忽領部落走來至此,雲背可汗,請我容納。 突厥既是我臣,彼有背叛,我當共殺。 今已斬之,故令往報。 」始畢亦知其狀,由是不朝。 十一年,帝北巡狩,始畢率騎數十萬,圍帝于雁門。 詔令矩與虞世基每宿朝堂,以待顧問。 及圍解,從至東都。 屬射匱可汗遣其猶子,率西蕃諸胡朝貢,詔矩宴接之。 第27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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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書》
第27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