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答,當她走近瑪里奧時,他看到她的眼睛都紅了。 「您哭過了?」他問道。 她爽直地回答說: 「是的,哭了點兒。 」 「出了什麼事兒?」 「那邊那兩位先生對我不規矩。 」 「他們幹什麼啦?」 「他們把我當作個不規矩的女人。 」 「您向老闆報告了嗎?」 她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 「唉!先生……這個老闆……這個老闆。 我算知道他了……現在,這個老闆。 」 激動了的瑪里奧有點生氣地對她說: 「都給我說說好嗎?」 她說了這兩個昨晚到的畫家一來就對她打下流主意。 接着她就哭了起來,一邊問她自己該怎麼辦,流落在這個地方,一無保護,二無依靠,沒有錢也沒有出路。 瑪里奧立刻對她建議: 「您願意去替我幹活嗎?在我家裡會好好待您;而且,當我回到巴黎時,您仍然自由,願意幹什麼就幹什麼。 」 她兩眼疑惑不定地對著他看了一會。 接着她立刻就說: 「我很願意,先生。 」 「您在這兒賺多少?」 「六十個法郎一個月。 」 她顯得有點不放心似地又加上一句。 「我還能分到點兒小費。 加起來將近七十法郎。 」 「我給您一百法郎。 」 她有點兒意外,問道: 「每月一百?」 「是的,您同意嗎?」 「我對這太同意了!」 「您只要給我幹點簡單活,照顧我的日常用品衣着、床單、被縟,收拾房間。 」 「明白了,先生。 」 「您什麼時候來?」 「要是您同意,明天。 在這兒發生了這種事情以後,我去找村裡,堅決離開這兒。 」 瑪里奧從口袋裏摸出兩個路易,一邊給她一邊說: 「這是給您的定金。 」 她容光煥發,用堅決的口吻說: 「我明天上午就去府上,先生。 」 伊麗莎白第二天就到了蒙蒂尼村,由一個鄉下人推着一輛獨輪車裝着她的箱子。 瑪里奧付了一大筆酬金給他解僱了的老女傭人。 於是新來的女工在三樓占了一個和廚娘相鄰的小房間。 當她去見主人時,他覺得她好像和在馬爾洛特時有點不一樣,沒有那樣開朗,拘謹了些,原來她多少能算他貧賤之交的朋友,現在成了小飯店花架子下這位先生的僕人。 他簡簡單單地對她吩咐了她應該干的事。 她則十分用心地聽著,安頓好自己,接着就幹起活來…… 一個星期過去了,沒有給瑪里奧的心態帶來明顯變化。 他只注意到自己出去的次數少了,因為他再也沒有到馬爾洛特去散步的藉口,而且在他看來這個家也不像開始那幾天那樣淒涼,因為一切太平無事,他極其強烈的痛苦程度也平靜了些;可是代替這種創痛的是產生了一種無法克服的憂鬱,類似那種有時會導至死亡的長期慢性病引起的深刻鬱抑感。 他的一切活動都成了往事,所有引起他心靈上的好奇,所有迄今使他掛念和喜愛的事物在他心上都已死亡,代之的是對一切都討厭,萬念俱灰,連站起來出去走走的力氣都沒有。 他几乎從不出門,只從客廳走到吊床,從吊床走到客廳。 他最大的賞心樂事是看盧瓦恩河水的流走和漁夫撒網。 經過了初來幾天的小心翼翼和剋制以後,伊麗莎白略為膽大了一點,而且以她女性的嗅覺,注意到了她這位主人的頽喪。 當另一個女傭不在時她偶然也問他: 「先生很煩嗎?」 他含含糊糊地回答說: 「是的,還行。 」 「先生該出去走走。 」 「我對走走也興趣不大。 」 她暗地裡真誠地為他擔心。 每天早晨他走進客廳裡時,他總看到滿處都是花,香得像在花房裡。 伊麗莎白肯定利用了那些男孩子的跑腿,給她從樹林子裡找來了報春花、紫羅蘭、金雀花,還有村子裡那些鄉下女人黃昏時澆上點水種在小園子裡的幾棵花。 他處在懶散、憂傷和麻木之中,對她表示感激,由衷的感激,感激她這種機敏的觀察和她對他喜歡的種種小事不斷探索的關心。 在他眼裡她好像變得更漂亮,更注意收拾,她的臉蛋也白了些,可以說是秀氣了些。 他還有一天在她給上茶時看到她的手已經不是一雙女擁的手,而是一雙太太們的手,指甲修得很好而且乾淨得無可指責。 另外有一次,他注意到她穿著一雙可以說是雅緻的鞋子。 後來有一天,她回到了自己房間裡,再下來時穿了一件樸素動人的灰色合身裙袍,趣味高雅。 看到她出來時,他叫起來: 「瞧,您變得真雅緻了,伊麗莎白!」 她面頰一直紅到了眼睛,結結巴巴地說: 第5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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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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