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又是竹敲殘月落,鷄唱曉雲生。 那眾僧起來,收拾茶水早齋。 玄奘遂穿了袈裟,上正殿,佛前禮拜,道:「弟子陳玄奘,前往西天取經,但肉眼愚迷,不識活佛真形。 今願立誓:路中逢廟燒香,遇佛拜佛,遇塔掃塔。 但願我佛慈悲,早現丈六金身,賜真經,留傳東土。 」祝罷,回方丈進齋。 齋畢,那二從者整頓了鞍馬,促趲行程。 三藏出了山門,辭別眾僧。 眾僧不忍分別,直送有十里之遙,噙淚而返,三藏遂直西前進。 正是那季秋天氣,但見:數村木落蘆花碎,幾樹楓楊紅葉墜。 路途煙雨故人稀,黃菊麗,山骨細,水寒荷破人憔悴。 白蘋紅蓼霜天雪,落霞孤鶩長空墜。 依稀黯淡野雲飛,玄鳥去,賓鴻至,嘹嘹嚦嚦聲宵碎。 師徒們行了數日,到了鞏州城。 早有鞏州合屬官吏人等,迎接入城中。 安歇一夜,次早出城前去。 一路饑餐渴飲,夜住曉行,兩三日,又至河州衛。 此乃是大唐的山河邊界。 早有鎮邊的總兵與本處僧道,聞得是欽差禦弟法師上西方見佛,無不恭敬,接至裡面供給了,着僧綱請往福原寺安歇。 本寺僧人,一一參見,安排晚齋。 齋畢,吩咐二從者飽餵馬匹,天不明就行。 及鷄方鳴,隨喚從者,卻又驚動寺僧,整治茶湯齋供。 齋罷,出離邊界。 這長老心忙,太起早了。 原來此時秋深時節,鷄鳴得早,只好有四更天氣。 一行三人,連馬四口,迎着清霜,看著明月,行有數十里遠近,見一山嶺,只得撥草尋路,說不盡崎嶇難走,又恐怕錯了路徑。 正疑思之間,忽然失足,三人連馬都跌落坑坎之中。 三藏心慌,從者膽顫。 卻才悚懼,又聞得裡面哮吼高呼,叫:「拿將來!拿將來!」只見狂風滾滾,擁出五六十個妖邪,將三藏、從者揪了上去。 這法師戰戰兢兢的,偷眼觀看,上面坐的那魔王,十分凶惡,真個是:雄威身凜凜,猛氣貌堂堂。 電目飛光艷,雷聲振四方。 鋸牙舒口外,鑿齒露腮旁。 錦繡圍身體,文斑裹脊樑。 鋼須稀見肉,鉤爪利如霜。 東海黃公懼,南山白額王。 唬得個三藏魂飛魄散,二從者骨軟筋麻。 魔王喝令綁了,眾妖一齊將三人用繩索綁縛。 正要安排吞食,只聽得外面喧嘩,有人來報:「熊山君與特處士二位來也。 」三藏聞言,抬頭觀看,前走的是一條黑漢,你道他是怎生模樣:雄豪多膽量,輕健夯身軀。 涉水惟凶力,跑林逞怒威。 向來符吉夢,今獨露英姿。 綠樹能攀折,知寒善諭時。 準靈惟顯處,故此號山君。 又見那後邊來的是一條胖漢,你道怎生模樣:嵯峨雙角冠,端肅聳肩背。 性服青衣穩,蹄步多遲滯。 宗名父作牯,原號母稱牸。 能為田者功,因名特處士。 這兩個搖搖擺擺走入裡面,慌得那魔王奔出迎接。 熊山君道:「寅將軍,一向得意,可賀!可賀!」特處士道:「寅將軍丰姿勝常,真可喜!真可喜!」魔王道:「二公連日如何?」山君道:「惟守素耳。 」處士道:「惟隨時耳。 」三個敘罷,各坐談笑。 只見那從者綁得痛切悲啼,那黑漢道:「此三者何來?」魔王道:「自送上門來者。 」處士笑云:「可能待客否?」魔王道:「奉承!奉承!」山君道:「不可盡用,食其二,留其一可也。 」魔王領諾,即呼左左,將二從者剖腹剜心,剁碎其屍,將首級與心肝奉獻二客,將四肢自食,其餘骨肉,分給各妖。 只聽得啯啅之聲,真似虎啖羊羔,霎時食盡。 把一個長老,几乎唬死。 這才是初出長安第一場苦難。 正愴慌之間,漸慚的東方發白,那二怪至天曉方散,俱道: 「今日厚擾,容日竭誠奉酬。 」方一擁而退。 不一時,紅日高升。 三藏昏昏沉沉,也辨不得東西南北,正在那不得命處,忽然見一老叟,手持拄杖而來。 走上前,用手一拂,繩索皆斷,對面吹了一口氣,三藏方蘇,跪拜于地道:「多謝老公公!搭救貧僧性命!」老叟答禮道:「你起來。 你可曾疏失了甚麼東西?」三藏道: 第5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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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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