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格耶先生跟我建立了友誼,我跟他經常一起工作。 我們開始一同在魯埃爾先生那裡上化學課。 為了離他近一些,我從聖康坦旅館遷居維爾德萊路的網球場附近,這條路直通杜賓先生住的普拉特利埃爾路。 我在那兒由於不很注意而得了感冒,隨後轉成一場肺炎,几乎病死。 我在青年時代常得這一類炎症。 什麼肋膜炎以及我最容易感染的咽喉炎,我在這裡就不—一列舉了。 這些病都曾使我死去活來,足夠使我跟死神面熟了。 在病後休養期間,我有工夫考慮了一下我當時的處境,我痛恨我的羞怯、軟弱和疏懶;由於這種疏懶,儘管我感到心頭燃燒着烈火,卻還是沉溺於無所用心之中,經常處在山窮水盡的邊緣。 在我得病的前夕,我曾去聽了當時正在上演的魯瓦耶的一部歌劇,名字我忘記了。 雖然我抱有一種成見,經常推崇別人的才能,而對自己的才能則缺乏自信,我還是不能不認為這部歌劇的音樂軟弱,缺乏熱情,毫無創意。 我有時甚至心想:「我覺得自己可以做得比這個好。 」但是,我總是把編寫歌劇的工作看得太可怕,又聽到本行的藝術家們把這說得神乎其神,所以老是不敢輕易嘗試,連放膽朝這方面想一想都感到臉紅。 而且哪裡能找到一個人肯為我提供歌詞,肯勞神去依我的意思改詞就曲呢?這種作曲和寫歌劇的念頭在我臥病時期又浮上心頭,而我在發燒昏迷的時候還編了些獨唱曲、二重唱曲和合唱曲。 我深信曾寫了兩三支diprimaintenzione(即興之作),如果大師們能聽到演奏的話,他們也許會讚美的。 啊!如果能把高燒病人的夢囈記錄下來,人們將會看到,從他的熱狂中產生出了多麼偉大而崇高的作品啊! 這些音樂和歌劇的題材到我養病時期還在我腦際索回,不過比以前要平靜一些。 由於反覆地甚至是不由自主地思考這個問題,我決心要弄個水落石出,試一試能不能獨立寫一部歌劇,連詞帶曲都由我一人包辦。 這已經不完全是我的首次嘗試了。 我在尚貝里就曾寫過一部悲歌劇,題為《伊菲斯與阿那克撒萊特》,由於還有點自知之明,後來就投進火裡燒了。 在里昂,我又寫過一部歌劇,題為《新世界的發現》,我把它唸給博爾德先生、馬布利神父、特呂布萊神父以及其他人聽了之後,仍然付之一炬,雖然我已經為序幕和第一幕寫了樂曲,而且達維看了這些曲子後說,有些片段可以與波農豈尼媲美。 這一次,在動手之前,我先費了一番工夫去構思我的全劇綱要。 我計劃在一出英雄芭蕾舞劇裡以各自獨立的三幕寫三個不同的題材,每個題材配以性質不同的音樂;由於每一個題材都是寫一個詩人的愛情故事,所以我就給這部歌劇取名《風流詩神》。 我的第一幕配以剛勁的樂曲,演塔索;第二幕配以纏綿的樂曲,演奧維德;第三幕題為阿那克瑞翁,應該瀰漫著酒神頌歌的歡快氣氛。 我先拿第一幕試手,懷着滿腔熱情去埋頭創作,這種熱情使我第一次嘗到作曲的快樂。 有一天晚上,我正要進歌劇院大門,心裡感到情潮澎湃,完全被萬千思緒控制住了,便把買票錢放進口袋,趕快跑回去關起房門,把簾幕拉得緊緊的,不讓透進半點亮光,然後躺到床上。 在床上,我沉醉于詩情樂興之中,七八個小時就把我那一幕的絶大部分構思出來了。 我可以說,我對斐拉拉公主之愛(因為那時我自己就是塔索)以及我在她那位不義的兄長面前表現出來的那種高傲和豪邁的感情,使我度過了妙趣無窮的一夜,比我真正在公主懷中度過的還要高出百倍。 到了早晨,我所寫成的樂曲只有很小一部分自己還記得,但是,就是這几乎被疲倦和睡意完全沖蝕掉的一星半點,也仍然能使人看出它所代表的那些樂章的氣魄。 第16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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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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