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茲鞠了一躬,走了出去。 房門剛關上,維爾福先生就派人去叫瓦朗蒂娜,要她在半小時內到客廳去,他希望公證人、伊皮奈先生和他的證人也能在那個時間以內趕到。 這個消息頓時轟動了全家,維爾福夫人不肯相信,瓦朗蒂娜猶如遭了雷擊,她回下張望尋找救兵。 她本來想下樓去找她的祖父,但她在樓梯上遇到維爾福先生,維爾福輓住她的胳膊,把領她到客廳裡去。 在候見室裡,瓦朗蒂娜遇到巴羅斯,她絶望地望着那個老僕人。 一會兒,維爾福夫人帶著小愛德華進客廳來了。 她顯然也分嘗了家庭的悲哀,她的臉色蒼白,看上去很疲倦。 她坐下來,把愛德華抱在膝頭上,不時痙攣地把這個孩子緊抱在她的胸前,似乎她的整個生命都已集中在兒子身上了。 不久,他們聽到有兩輛馬車駛進前庭。 一輛是公證人的,一輛則載着弗蘭茲和他的朋友。 這會兒,人都到齊了,瓦朗蒂娜的臉色蒼白,淺藍色太陽穴上的青筋隱約可見,不僅環繞了她的眼圈,而且延伸到了她的臉頰,弗蘭茲也深深被感動了。 夏多·勒諾和阿爾貝互相驚愕地望着對方;剛纔結束的葬禮似乎並不比快要開始的這一場更淒慘。 維爾福夫人坐在一幅天鵝絨帷幕的陰影裡,而且因為她一直俯身朝向坐在膝上的孩子,所以從她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她在想什麼。 維爾福先生跟平常一樣,毫不動容。 公證人按照慣例,把檔案擺在桌子上,在一張圈椅裡坐下來,舉起他的單眼鏡,轉向弗蘭茲。 「您是不是弗蘭茲·奎斯奈爾先生,伊皮奈男爵?」他問道,儘管他知道而且知道得十分清楚。 「是的,閣下。 」弗蘭茲回答。 公證人欠了欠身。 「那麼,閣下,我應維爾福先生的請求,得通知您一聲:您和維爾福小姐的婚事,改變了諾瓦蒂埃先生對他孫女兒的情感,已把他本來預備遺贈給她的財產進行了讓與。 但我有必要補充,現在既已全部贈讓,所以那份遺囑在法律上可以宣判無效。 」 「是的,」維爾福說,「但我要提醒伊皮奈先生,在我在世的期間,家父的遺囑是不能更改。 因為我的地位絶對不容許招惹一絲讒謗。 」 「閣下,」弗蘭茲說,「這樣的一個問題竟當着瓦朗蒂娜小姐的面提出,我深表遺憾,我從來沒有問過她的財產數目,而且不論她的財產多少,總要比我的多。 我以能和維爾福先生聯姻為幸,我所尋求的只是幸福。 」 瓦朗蒂娜暗地裡很感謝他,兩滴眼淚無聲地滾下她的臉頰。 「而且,閣下,」維爾福對他的未來女婿說,「您除了在這方面受了一部分損失以外,這一份出人意料的遺囑對您個人並沒什麼惡意,這完全是諾瓦蒂埃先生腦力不濟的緣故。 他所不高興的,並不是因為瓦朗蒂娜小姐要嫁給您,而是因為她要嫁人,不論她嫁給哪一個人,他都會同樣傷心的。 老年人是自私的,閣下,維爾福小姐一向是諾瓦蒂埃先生忠實的侶伴,當她成為伊皮奈男爵夫人的時候,就不能再時時陪他了。 家父的處境很不幸,由於他的腦力不濟,理解力貧乏,所以許多事情我們無法和他談,我確信在目前這個時候,雖然諾瓦蒂埃先生知道他的孫女快要結婚,但她一定把他未來孫女婿的名字都忘記了。 」 維爾福先生說完這篇話,弗蘭茲鞠了一躬,但他的話還沒有出口,房門忽然打開,巴羅斯出現了。 「諸位,」他說,他的語氣異常堅決,在這種情況下,他不象是一個僕人在對他的主人說話——「諸位,諾瓦蒂埃先生希望立刻和弗蘭茲·奎斯奈爾先生、伊皮奈男爵談一次話。 」他也象公證人一樣,為避免找錯了人,把入選的新郎的全部頭銜都背了出來。 維爾福吃了一驚,維爾福夫人讓她的兒子從他的膝頭上溜下來。 瓦朗蒂娜站起身來,臉色蒼白,啞口無言,象是一尊石像。 阿爾貝和夏多·勒諾互相對望着,比第一次更驚愕。 公證人也獃望着維爾福。 「這是不可能的,」檢察官說,「這個時候伊皮奈男爵不能離開客廳。 」 「我的主人諾瓦蒂埃先生就是在這個時候希望和弗蘭茲·伊皮奈先生談一件重要的事情。 」巴羅斯用同樣堅決的語氣回答。 「那麼,諾瓦蒂埃爺爺現在能夠講話啦。 」愛德華說,還是象往常那樣肆無忌憚。 可是,就連維爾福夫人聽到他這句話都沒有笑一下,每一個人的腦子裡都雜亂無章,客廳裡的氣氛變得異常嚴肅。 「對諾瓦蒂埃先生說,」維爾福說,「他的要求無法滿足。 」 「那麼諾瓦蒂埃先生向這幾位先生宣佈,」巴羅斯說,「他要叫人抬他到客廳裡來。 」 第15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基督山恩仇下》
第15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