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始中,夏侯玄、何晏、鄧颺俱有盛名,欲交尚書郎傅嘏,嘏不受。 嘏友人荀粲怪而問之,嘏曰:「太初志大其量,能合虛聲而無實才。 何平叔言遠而情近,好辯而無誠,所謂利口覆邦國之人也。 鄧玄茂有為而無終,外要名利,內無關鑰,貴同惡異,多言而妒前;多言多釁,妒前無親。 以吾觀此三人者,皆將敗家;遠之猶恐禍及,況昵之乎!」嘏又與李豐不善,謂同志曰:「豐飾偽而多疑,矜小智而昧于權利,若任機事,其死必矣!」 辛亥,大赦。 三月,廢皇后張氏,夏,四月,立皇后王氏,奉車都尉夔之女也。 狄道長李簡密書請降于漢。 六月,姜維寇隴西。 中領軍許允素與李豐、夏侯玄善。 秋,允為鎮北將軍、假節、都督河北諸軍事。 帝以允當出,詔會群臣,帝特引允以自近;允當與帝別,涕泣歔欷。 允未發,有司奏允前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樂浪,未至,道死。 吳孫峻驕矜淫暴,國人側目。 司馬桓慮謀殺峻,立太子登之子吳侯英;不克,皆死。 帝以李豐之死,意殊不平。 安東將軍司馬昭鎮許昌,詔召之使擊姜維。 九月,昭領兵入見,帝幸平樂觀以臨軍過。 左右勸帝因昭辭,殺之,勒兵以退大將軍;已書詔于前,帝懼,不敢發。 昭引兵入城,大將軍師乃謀廢帝。 甲戌,師以皇太后令召群臣會議,以帝荒淫無度,褻近倡優,不可以承天緒;群臣皆莫敢違。 乃奏收帝璽綬,歸籓于齊。 使郭芝入白太后,太后方與帝對坐,芝謂帝曰:「大將軍欲廢陛下,立彭城王據!」帝乃起去。 太后不悅。 芝曰:「太后有子不能教,今大將軍意已成,又勒兵于外以備非常,但當順旨,將復何言!」太后曰:「我欲見大將軍,口有所說。 」芝曰:「何可見邪!但當速取璽綬!」太后意折,乃遣傍侍禦取璽綬著坐側。 芝出報師,師甚喜。 又遣使者授帝齊王印綬,使出就西宮。 帝與太后垂涕而別,遂乘王車,從太極殿南出,群臣送者數十人,司馬孚悲不自勝,餘多流涕。 師又使使者請璽綬于太后。 太后曰:「彭城王,我之季叔也,今來立,我當何之!且明皇帝當永絶嗣乎?高貴鄉公,文皇帝之長孫,明皇帝之弟子。 于禮,小宗有後大宗之義,其詳議之。 」丁丑,師更召群臣,以太后令示之,乃定迎高貴鄉公髦于元城。 髦者,東海定王霖之子也,時年十四,使太常王肅持節迎之。 師又使請璽綬,太后曰:「我見高貴鄉公,小時識之,我自欲以璽綬手授之。 」冬,十月,己丑,高貴鄉公至玄武館,群臣奏請舍前殿,公以先帝舊處,避止西廂;群臣又請以法駕迎,公不聽。 庚寅,公入于洛陽,群臣迎拜西掖門南,公下輿答拜,儐者請曰:「儀不拜。 」公曰:「吾人臣也。 」遂答拜。 至止車門下輿,左右曰:「舊乘輿入。 」公曰:「吾被皇太后征,未知所為。 」遂步至太極東堂,見太后。 其日,即皇帝位於太極前殿,百僚陪位者皆欣欣焉。 大赦,改元。 為齊王築宮于河內。 漢姜維自鍬道進拔河間、臨洮。 將軍徐質與戰,殺其蕩寇將軍張嶷,漢兵乃還。 初,揚州刺史文欽,驍果絶人,曹爽以鄉裡故愛之。 欽恃爽勢,多所陵傲。 及爽誅,欽已內懼,又好增虜級以邀功賞,司馬師常抑之,由是怨望。 鎮東將軍毌丘儉素與夏侯玄、李豐善,玄等死,儉亦不自安,乃以計厚待欽。 儉子治書侍御史甸謂儉曰:「大人居方岳重任,國家傾覆而晏然自守,將受四海之責矣!」儉然之。 邵陵厲公下正元二年(乙亥,公元二五五年) 春,正月,儉、欽矯太后詔,起兵于壽春,移檄州郡,以討司馬師。 又表言:「相國懿忠正,有大勛于社稷,宜宥及後世,請廢師,以侯就第,以弟昭代之。 太尉孚忠孝小心,護軍望,忠公親事,皆宜親寵,授以要任。 」望,孚之子也。 儉又遣使邀鎮南將軍諸葛誕,誕斬其使。 儉、欽將五六萬眾渡淮,西至項;儉堅守,使欽在外為遊兵。 司馬師問計于河南尹王肅,肅曰:「昔關羽虜于禁于漢濱,有北向爭天下之志,後孫權襲取其將士家屬,羽士眾一旦瓦解。 今淮南將士父母妻子皆在內州,但急往禦衛,使不得前,必有關羽土崩之勢矣。 」時師新割目瘤,創甚,或以為大將軍不宜自行,不如遣太尉孚拒之。 唯王肅與尚書傅嘏、中書侍郎鐘會勸師自行,師疑未決。 嘏曰:「淮、楚兵勁,而儉等負力遠鬥,其鋒未易當也。 若諸將戰有利鈍,大勢一失,則公事敗矣。 」師蹶然起曰:「我請輿疾而東。 」戊午,師率中外諸軍以討儉、欽,以弟昭兼中領軍,留鎮洛陽,召三方兵會于陳、許。 第50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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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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