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光曰:智伯之亡也,才勝德也。 夫才與德異,而世俗莫之能辨,通謂之賢,此其所以失人也。 夫聰察強毅之謂才,正直中和之謂德。 才者,德之資也;德者,才之帥也。 雲夢之竹,天下之勁也,然而不矯揉,不羽括,則不能以入堅;棠溪之金,天下之利也,然而不熔范,不砥礪,則不能以擊強。 是故才德全盡謂之聖人,才德兼亡謂之愚人,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 凡取人之術,苟不得聖人、君子而與之,與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 何則?君子挾才以為善,小人挾才以為惡。 挾才以為善者,善無不至矣;挾才以為惡者,惡亦無不至矣。 愚者雖欲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勝,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 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決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為害豈不多哉!夫德者人之所嚴,而才者人之所愛。 愛者易親,嚴者易疏,是以察者多蔽于才而遺于德。 自古昔以來,國之亂臣,家之敗子,才有餘而德不足,以至于顛覆者多矣,豈特智伯哉!故為國為家者,苟能審于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後,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三家分智氏之田。 趙襄子漆智伯之頭,以為飲器。 智伯之臣豫讓欲為之報仇,乃詐為刑人,挾匕首,入襄子宮中涂廁。 襄子如廁心動,索之,獲豫讓。 左右欲殺之,襄子曰:「智伯死無後,而此人欲為報仇,真義士也!吾謹避之耳。 」乃舍之。 豫讓又漆身為癩,吞炭為啞,行乞于市,其妻不識也。 行見其友,其友識之,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趙孟,必得近幸。 子乃為所欲為,顧不易邪?何乃自苦如此!求以報仇,不亦難乎?」豫讓曰:「不可!既已委質為臣,而又求殺之,是二心也。 凡吾所為者,極難耳。 然所以為此者,將以愧天下後世之為人臣懷二心者也。 」襄子出,豫讓伏于橋下。 襄子至橋,馬驚,索之,得豫讓,遂殺之。 襄子為伯魯之不立也,有子五人,不肯置後。 封伯魯之子于代,曰代成君,早卒,立其子浣為趙氏後。 襄子卒,弟桓子逐浣而自立,一年卒。 趙氏之人曰:「桓子立,非襄主意。 」乃共殺其子,復迎浣而立之,是為獻子。 獻子生籍,是為烈侯。 魏斯者,桓子之孫也,是為文侯。 韓康子生武子,武子生虔,是為景侯。 第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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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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