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夫人說:「這位是我的表弟歐也納·特·拉斯蒂涅先生。 你有沒有蒙脫裡優將軍的消息?昨天賽裡齊告訴我,大家都看不見他了,今天他到過府上沒有?」 大家知道公爵夫人熱戀特·蒙脫裡伏先生,最近被遺棄了;、她聽了這句問話十分刺心,紅着臉回答: 「昨天他在愛裡才宮。 」 「值班嗎?①」特·鮑賽昂太太問。 「格拉拉,你想必知道,」公爵夫人放出狡獪的目光,「特·阿瞿達先生和洛希斐特小姐的婚約,明天就要由教堂公佈了?」 這個打擊可太凶了,子爵夫人不禁臉色發白,笑着回答: 「哦,又是那些傻瓜造的謡言。 幹麼特·阿瞿達先生要把葡萄牙一個最美的姓送給洛希斐特呢?洛希斐特家封爵還不過是昨天的事。 」 「可是人家說貝爾德有二十萬法郎利息的陪嫁呢。 」 「特·阿瞿達先生是大富翁,決不會存這種心思。 」 「可是,親愛的,洛希斐特小姐着實可愛呢。 」 「是嗎?」 「還有,他今天在那邊吃飯,婚約的條件已經談妥;你消息這樣不靈,好不奇怪!」 ① 愛裡才宮當時是路易十八的侄子特·斐裡公爵的府第。 蒙脫裡伏將軍屬於王家禁衛軍,所以說「值班」。 「哎,你究竟闊了什麼亂子呢,先生?」特·鮑賽昂太太轉過話頭說。 「這可憐的孩子剛踏進社會,我們才說的話,他一句也不懂。 親愛的安多納德,請你照應照應他。 我們的事,明兒再談,明兒一切都正式揭曉,你要幫我忙也更有把握了。 」 公爵夫人傲慢的瞧了歐也納一眼,那種眼風能把一個人從頭到腳瞧盡,把他縮小,化為烏有。 「太太,我無意之間得罪了特·雷斯多太太。 無意之間這四個宇便是我的罪名。 」大學生靈機一動,發覺眼前兩位太太親切的談話藏着狠毒的諷刺,他接著說:「對那些故意傷害你們的人,你們會照常接見,說不定還怕他們;一個傷了人而不知傷到什麼程度的傢伙,你們當他是傻瓜,當他是什麼都不會利用的笨蛋,誰都瞧不起他。 」 特·鮑賽昂太太眼睛水汪汪的膘了他一下。 偉大的心靈往往用這種眼光表示他們的感激和尊嚴。 剛纔公爵夫人用拍賣行估價員式的眼風打量歐也納,傷了他的心,現在特·鮑賽昂太太的眼神在他的傷口上塗了止痛的油膏。 歐也納接著說:「你們才想不到呢,我才博得了特·雷斯多伯爵的歡心,因為,」他又謙恭又狡獪的轉向公爵夫人,「不瞞你說,太太,我還不過是個可憐的大學生,又窮又孤獨……」 「別說這個話,先生。 哭訴是誰都不愛聽的,我們女人也何嘗愛聽。 」 「好吧!我只有二十二歲,應當忍受這個年紀上的苦難,何況我現在正在仟梅;哪裡還有比這兒更美麗的仟悔室呢?我們在教士前面仟悔的罪孽,就是在這兒犯的。 」 公爵夫人聽了這段褻瀆宗教的議論,把臉一沉,很想把這種粗俗的談吐指斥一番,她對子爵夫人說:「這位先生才……」 特·鮑賽昂太太覺得表弟和公爵夫人都很好笑,也就老實不客氣笑了出來。 「對啦,他才到巴黎來,正在找一個女教師,教他懂得一點兒風雅。 」 「公爵夫人,」歐也納接著說,「我們想找門路,把所愛的對象摸清根底,不是挺自然的嗎?」(呸!他心裡想,這幾句話簡直象理髮匠說的。 ) 公爵夫人說:「我想特·雷斯多太太是特·脫拉伊先生的女弟子吧。 」 大學生說:「我完全不知道,太太,因此糊里糊塗闖了進去,把他們岔開了。 幸而我躁丈夫混得不壞,那位太太也還客氣,直到我說出我認識一個剛從他們後樓梯下去,在一條雨道底上跟伯爵夫人擁抱的人。 」 「誰呀?」兩位太太同時問。 「住在聖·瑪梭區的一個老頭兒,象我這窮學生一樣一個月只有四十法郎的生活費,被大家取笑的可憐虫,叫做高里奧老兒」 「哦呀!你這個孩子,」子爵夫人嚷道,「特·雷斯多太太便是高里奧家的小姐啊。 」 「麵條商的女兒,」公爵夫人介面說,「她跟一個糕餅師的女兒同一天入宮覲見。 你不記得嗎,格拉拉?王上笑開了,用技丁文說了句關於麵粉的妙語,說那些女子,怎麼說的,那些女子……」 「其為麵粉也無異,」歐也納替她說了出來。 「對啦,」公爵夫人說。 「啊!原來是她的父親,」大學生做了個不勝厭惡的姿勢。 「可不是!這傢伙有兩個女兒,他都喜歡得要命,可是兩個女兒差不多已經不認他了。 」. 第2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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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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