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雖然是對著青年律師的耳邊說的,但所有的人都聽見了,因為這可怕的警衛室內當時是死一般的寂靜。 有時候,一些特權人物獲得許可,當這些要犯經過警衛室或過道時,來看他們。 所以,負責押送卡洛斯·埃雷拉的執達吏和警察沒有提出任何意見。 再說,由於衛隊長盡職盡責,扭住了男爵夫人,防止了單獨關押的犯人與外界有任何交往。 這一場所是很令人放心的。 「走吧!」雅克·柯蘭說。 他費了很大力氣才站立起來。 就在這時候,那個小紙團從他袖中落下。 男爵夫人已經注意到它掉在哪裡。 她戴着面紗,目光可以自由移動。 紙團油膩潮濕,沒有什麼滾動。 這種細節雖然無足輕重,但是為了事情圓滿成功,雅克·柯蘭都經過仔細考慮。 當犯人被帶到樓梯高處時,亞細亞毫不做作地掉落自己的手提包,然後又輕捷地將它撿起來,順便拿到了這個紙團。 紙團的顏色與地板上的灰塵和泥污完全相同,所以誰也沒有發覺。 「啊!」她說,「這使我心裡很難受……他快要死了……」 「他是裝模作樣。 」警衛隊長反駁說。 「先生,」亞細亞對律師說,「快帶我去見卡繆索先生吧!我是為這案子來的……他在審問這個可憐的神甫之前,說不定願意見見我……」 律師和男爵夫人離開了這間四壁滿是煤煙和油污的警衛空。 當他們走到樓梯頂端時,亞細亞發出一聲驚叫:「啊呀,我的狗呢!……哦,先生,我那條可憐的狗!」 她於是像瘋子似地奔向休息大廳,向每個人打聽是否見到過她的狗。 隨後她又來到木廊商場,向一列樓梯跑去,一邊說:「狗在這兒呢!……」 這列樓梯通向阿爾萊大院。 亞細亞到了這裡,這齣戲便演完了。 她在金銀匠河沿叫了一輛出租馬車,一屁股坐進車裡,頓時便無影無蹤了。 她手裡那張傳票原來是傳歐羅巴的,警察局和法院至今還不知道歐羅巴的真名實姓呢。 「納弗—聖馬克街!」她向車伕喊了一句。 有個服飾脂粉商名叫努裡松夫人,也叫聖埃斯泰弗夫人。 她不僅把自己的身份,而且還把自己的店舖借給亞細亞。 紐沁根就是在這個鋪子裡商談艾絲苔這筆買賣而跟亞細亞討價還價的。 亞細亞可以完全指望這位夫人守口如瓶,她在這個店裡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因為在努裡松夫人住宅中,她有自己的一間臥室。 她付了出租馬車車費,就進自己臥室了。 在這之前,只跟努裡松夫人打了個招呼。 那匆忙的姿態使努裡松夫人明白,她沒有時間與她說話。 一旦避開了一切耳目,亞細亞便開始展開小紙團,動作非常小心,就像專家打開隱跡紙本①。 她讀完這些囑託,認為必須把給呂西安寫的那幾行字謄抄到信紙上。 然後她下樓來看努裡松夫人,趁店舖裡一個小姑娘去意大利人大街僱出租馬車的機會,跟努裡松夫人聊了幾句,由此便弄到了德·莫弗裡涅斯公爵夫人和德·賽裡奇伯爵夫人的地址。 努裡松夫人是通過她們的貼身女仆認識這兩位夫人的。 ①擦掉舊字寫上新字的羊皮紙稿本,但可用化學方法使原速復現。 這東奔西跑的事和這些細緻的活兒,花了她兩個多鐘頭時間。 德·莫弗裡涅斯公爵夫人住在聖奧諾雷區上首。 雖然貼身女仆讓她敲門後,從小客廳遞進會聖埃斯泰弗夫人的名片,——亞細亞在名片上寫着「有關呂西安緊急事情求見」——德·莫弗裡涅斯公爵夫人還是讓她等了一小時。 亞細亞一瞧公爵夫人的臉色,便知道她來得不是時候。 她表示歉意,說是由於呂西安處境危急,才打擾了公爵夫人的「休息」…… 「您是誰?……」公爵夫人打量着亞細亞問,沒有任何客套。 在司法大廈的休息大廳,亞細亞可以被馬索爾先生當作男爵夫人看待,但是在卡迪尼昂公館小客廳的地毯上,她就像白緞長裙上的一滴油污了。 「我是一個脂粉服飾商人,公爵夫人。 因為,碰上這種事情的時候,人們都會找那些由於職業而絶對守口如瓶的女人。 我從來沒有出賣過任何人,上帝知道有多少貴婦人把她們的鑽石首飾委託我保管一個月,要我向她們提供一模一樣的假首飾……」 「您還有別的名字嗎?」亞細亞的回答喚起了公爵夫人某種模糊的回憶。 她於是微微一笑,這樣說。 「有的,公爵夫人。 在一些重大場合,我是聖埃斯泰弗夫人;但是做生意的時候,我叫努裡松夫人。 」 「好,好……」公爵夫人急速地回答,改變了口氣。 第15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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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際花盛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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