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場面發生在星期二;一直到星期日,我散步沒有越過安德爾河。 這五天中,幾件大喜訊接連傳到了葫蘆鐘堡。 伯爵榮獲了准將軍銜聖路易十字勛章,得到四千法郎的年金。 德·勒農庫一吉弗裡公爵被任命貴族院議員,重新人朝供職,收口了兩片森林的采邑。 他夫人也收回了井人皇家而尚未賣出的產業。 這樣,在曼思地區,德·莫爾索夫人就成為最富有的繼承人之一。 她母親給她送來十萬法郎,錢是從吉弗裡莊園的收入中節省下來的,正好等於尚未付給她的嫁妝的款額。 伯爵儘管家境清寒,卻始終未提那份嫁妝;這個人處理對外事務,可以同最無私的人媲美。 伯爵本來有些節餘,再加上這筆錢,就可以買下鄰近的兩座莊園,每年大約收入九千利勿爾。 將來兒子可以承襲外祖父的貴族院議員頭銜,伯爵突然想指定他繼承兩個家族莊園的產業,同時不損害瑪德萊娜的利益;德·勒農庫公爵十分喜愛外孫女,定然會給她找一個好婆家。 做了這些安排後,這位流亡者的傷口如同敷了藥膏一般。 德·勒農庫公爵夫人來到葫蘆鐘堡,是當地的一件大事。 我心中不兔痛苦地想道:她是位身份非常高貴的婦人,有其母便有其女,她女兒的莊重舉止,我看就掩飾着等級觀念。 我算什麼呢?我不過是個可憐的人,除了自己的勇氣和才幹,對前途再也沒有別的依託了。 王朝復辟對我還是對別人會產生什麼影響,我並未考慮。 星期日去教堂,我和德·謝塞爾夫婦、凱呂斯神甫同在一個專門的祭室;公爵夫人母女、伯爵和兩個孩子在另一側的祭室。 我貪婪地向那邊張望,草帽遮着我那一動不動的偶像,我彷彿比以往更加忘記了自我。 這位高貴的亨利埃特·德·勒農庫,現在成了我親愛的亨利埃特,我要讓她的生活美如鮮花。 她正在虔誠地祈禱,那姿態因篤信而增添了一種難以描述的受損傷和受屈辱的色彩,看上去像一尊修女雕像,使我銘感五中。 根據村子的傳習,彌撒之後,間隔一段時間才做晚禱。 出了教堂,德·謝塞爾夫人自然邀請鄰居到弗拉佩斯勒堡待兩小時,免得冒着烈日過河過草場往返兩次。 鄰居接受了邀請。 德·謝塞爾先生讓公爵夫人輓住胳膊,德·謝塞爾夫人挎上伯爵伸過來的胳膊,我則把胳臂遞給了伯爵夫人,這是我的助邊頭一回感到這只清涼的玉臂。 從教堂回弗拉佩斯勒堡,要穿過薩榭樹林;林中枝葉掩映,日光在沙徑上弄影,美妙的圖案宛如畫錦。 我不由得一陣自豪,思緒翻騰,心劇烈地跳起來。 我們默默地走着,我不敢打破這沉默,走了幾步她問道:「您怎麼啦?心跳得這麼快……」 「聽說您有幾件喜事,」我對她說,「我同愛得很深的人一樣,隱約有些擔心。 您的身份更加高貴,這不會妨害友誼嗎?」 「我!算了吧!」她說道,「再有這種念頭,那我就不止是鄙視您,而是要永遠把您忘掉!」 我心醉神迷,凝視着她;這種陶醉一定有感染力。 「我們既沒有走門路,也沒有提出申請,僅僅受益於法律;就是將來,我們也絶不乞求,絶不貪得無厭。 況且,您是知道的,」她又說,「無論是我還是德·莫爾索先生,誰也不能離開葫蘆鐘堡。 本來他有權當王宮侍從,但是他聽從了我的勸告,謝辭了任命。 我們有我父親一人在職就夠了。 」她苦笑了一下,又對我說:「這種迫不得已的遜謝,已經給我們孩子帶來很大益處。 我父親在朝中供職,就聽到國王藹然可親地說,要把我們謝絶的恩典賜給雅克。 雅克的教育該考慮了,這成了家裡認真討論的問題。 將來他要代表兩家門第:勒農庫和莫爾索,我只能指望他成龍,所以我的擔心更增加了。 雅克不僅要活下去,還不能辱沒門庭,這兩種職責是相互矛盾的。 迄今為止,有我教他就可以了,我也是量他的能力而施教。 不過,首先一點,到哪兒去找一位合適的家庭教師呢?其次,巴黎那地方非常可怕,對靈魂處處是陷阱,對身體也處處有危險;將來雅克到了那裡,哪位朋友替我保護他呢?我的朋友,」她激動地對我說,「觀您的眉宇、您的眼神,誰還看不出您有鴻鵠之志,日後一定飛黃騰達呢?您起飛吧,有朝一日,您就當我兒子的教父。 到巴黎去吧。 倘若令尊和令兄不願扶持您,我們家族會提攜您的,尤其是我這神通廣大的母親。 借助我們的影響嗎!您在自己所選擇的生涯中,絶不會缺少扶持和襄助!把您多餘的力量用在一種高尚的志向上……」 第3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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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谷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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