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是的,」夏皮佐說,「最近一次維桑布爾親王在內政大臣家吃飯,跟總監提到你的情形,一個很糟糕的局面,問他能不能大力幫忙。 看到親王對這件家務糾紛那麼痛心,總監也很關切,跟我商量過這個問題。 我們這衙門一向受人攻擊,可是一向是對社會有功的;自從現任總監接手之後,他一開場便決心不過問人家的家事。 原則上、道德上,他是對的;事實上他可是錯了。 在我服務的四十五年中,一七九九到一八一五之間,警務機關的確為多少家庭出過力。 從一八二○以後,報紙跟立憲政府把我們的基本條件完全改變了。 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再預聞這一類的事,承總監瞧得起我,居然接受了這個意見。 公安處長當我的面得到命令,不能採取行動;要是他深入去看你,我要責備他的。 這種情形,他可能受到撤職處分。 大家隨隨便便的說一句:『教警察去辦呀!』警察!警察!可是大律師,我告訴你,元帥、大臣,都不知道警察是怎麼回事。 知道的只有警察自己。 那些王上,拿破崙,路易十八,只知道他們的事;我們的事只有富歇、勒努瓦、德·薩蒂訥①,跟幾個有頭腦的總監才明白……現在,一切都變了。 我們給降低了,解除了武裝!多少私人的苦難在抬頭,在我是隻消一點兒獨斷的權力就可消弭了的!……就是那些限制我們權力的人,有朝一日象你一樣,遇到某些傷天害理的事,應當象掃垃圾似的掃掉的時候,恐怕也要想起我們了。 在政治上,為了公眾的安全,警察要負責防範一切;可是家庭,那是神聖的。 有什麼謀害王上的計劃,我得不顧一切去破案去預防!我要使一座屋子的牆壁變成透明的;可是插足到家庭中去,干預私人的利益,那萬萬不能,至少在我任內,因為我怕……」 ①以上提到的,都是大革命前後的法國警察總監。 「怕什麼?」 「怕新聞界!告訴你這位中間偏左的議員先生。 」 「那我怎麼辦呢?」小於洛停了一會又說。 「哎!你們說是家務!好啦,話不是說完了嗎?你們愛怎辦就怎辦;要我幫忙,要警察替私人的情慾跟利益做工具,那怎麼行?……你知道,我們前任的公安處長,就是為了這個,受到無可避免的迫害,雖然法官們認為這種迫害不合法。 從前,比比-呂潘用警察替私人當差。 對社會,這是非常危險的!憑他的神通,那傢伙可能作威作福,執掌生殺大權……」 「可是在我的地位?……」于洛說。 「噢!你靠出主意吃飯的人跟我要主意!得啦,大律師,你簡直開我玩笑啦。 」 于洛向司長告辭,並沒看到對方起身送他的時候,微微聳了聳肩膀。 「這樣的人還想當政治家!」夏皮佐想著,重新拿起他的公事。 維克托蘭回到家裡,滿肚子的惶惑,對誰都不能說。 吃晚飯時,男爵夫人高高興興向兒女們報告,說一個月之內他們的父親可以回來享福,安安靜靜在家庭中消度餘年了。 「啊!只要能看到男爵回家,我拿出三千法郎的利息都願意的!」李斯貝特叫道,「可是,阿黛莉娜,千萬別把這樣的喜事拿得太穩,告訴你!」 「貝姨說得不錯,」賽萊斯蒂納說,「親愛的媽媽,先看事情怎麼發展。 」 男爵夫人抱著一腔熱忱,一肚子希望,說出訪問約瑟法的經過,覺得那些可憐的女人儘管享福,實際上是不幸的;她又提到床墊工沙爾丹老頭,奧蘭省倉庫主任的父親,表示她的希望並不虛空。 第二天早上七點,李斯貝特僱了一輛馬車到圖爾內勒河濱道,在普瓦西街轉角教車子停下,吩咐馬夫說: 「你到貝納丹街七號去一趟,那是一幢只有甬道沒有門房的屋子。 你走上五層樓,靠左手的門上有個牌子寫着:沙爾丹小姐,專修花邊開司米。 你打鈴,說要找騎士。 人家回答你:他出去了。 你就說:我知道,請你們去找他來,他的女傭人在河濱道上馬車裡等他……」 二十分鐘後,一個好象有八十歲的老頭兒,頭髮全白,鼻子凍得通紅,蒼白的臉上皺紋多得象個老婆子,穿著粗布軟鞋,禿毛的阿爾帕卡呢大氅,傴着背,不戴勛飾,毛線衫的袖口伸在外邊,襯衫的顏色黃得不清不白,拖着沉重的步子,鬼鬼祟崇望瞭望馬車,認出了李斯貝特,走到車門旁邊。 「啊!親愛的姊夫,你瞧你落到什麼地步!」 「埃洛迪把我什麼都搜括光了!」于洛男爵說,「沙爾丹這家人全是該死的壞蛋……」 「你願不願意回家?」 「噢!不,不;我想上美洲去……」 「阿黛莉娜已經找到你的線索……」 第14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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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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