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文公此詩,也道仙藥是有的,只是就做得來,也犯造化所忌,所以不願學他。 豈知這些不明道理之人,只要蠻做蠻吃,豈有天上如此沒清頭,把神仙與你這夥人做了去?落得活活弄殺了。 而今說一個人,信着方上人,好那丹方鼎器,弄掉了自己性命,又几乎連累出幾條人命來。 欲作神仙,先去嗜欲。 愚者貧淫,惟日不足。 借力藥餌,取歡枕褥。 一朝藥敗,金石皆毒。 誇言鼎器,鼎覆其餗。 話說圓朝山東曹州,有一個甄廷詔,乃是國子監監生。 家業富厚,有一妻二妾。 生來有一件癖性,篤好神仙黃白之術。 何謂黃白之術?方士丹客哄人煉丹,說養成黃芽,再生白雪,用藥點化為丹,便鉛汞之類皆變黃金白銀。 故此煉丹的叫做黃白之術。 有的只貪圖銀子,指望丹成;有的說丹藥服了就可成仙度也,又想長生起來。 有的又說內丹成,外丹亦成,卻用女子為鼎器,與他交合,采陰補陽,捉坎填離,煉成嬰兒奼女,以為內丹,名為采戰工夫。 乃黃帝、客成公、彭祖禦女之術,又可取樂,又可長生。 其中有本事不濟、等不得女人精至,先自戰敗了的,只得借助藥力,自然堅強耐久,又有許多話頭做作。 鬨動這些血氣未定的少年,其實有枝有葉,有滋有味。 那甄監生心裡也要煉銀子,也要做神仙,也要女色取樂,無所不好。 但是方士所言之事,無所不依,被這些人弄了幾番喧頭,提了幾番罐子,只是不知懊悔,死心塌地在裡頭,把一個好好的家事弄得七零八落,田產多賣盡,用度漸漸不足了。 同鄉有個舉人朱大經苦口勸諫了幾遭,只是不悟,乃作一首口號嘲他道: 曹州有個甄廷詔,養着一夥真強盜。 養砂干汞立投詞,采陰補陽去禱告。 一股青煙不見蹤,十頃好地隨人要。 家間妻子低頭惱,街上親朋拍手獎。 又做一首歌警戒他道: 聞君多智兮,何邪正之混施? 聞君好道兮,何妻子之嗟咨? 予知君不孝兮,棄祖業而無遺。 又知君不壽兮,耗元氣而難醫。 甄監生得知了,心裡惱怒,發個冷笑道:「朱舉人肉眼凡夫,那裡曉得就裡!說我棄了祖業,這是他只據目前,怪不得他說,也罷!怎反道我不壽?看你們倒做了仙人不成?」恰象與那個彆氣一般的,又把一所房子賣掉了。 賣得一二百兩銀子,就一氣討了四個丫頭,要把來採取做鼎器。 內中一個喚名春花,獨生得標至出眾,甄監生最是喜歡,自不必說。 一日請得一個方士來,沒有名姓,道號玄玄子,與甄監生講着內外丹事,甚是精妙。 甄監生說得投機,留在家裡多日,把向來弄過舊方請教他。 玄玄子道:「方也不甚美,藥材不全,所以不成,若要成事,還要養煉藥材,該藥材須到道口集上去買。 」甄監生道:「藥材明日我與師父親自買去,買了來從容養煉,至于內外事口訣,先要求教。 」玄玄子先把外丹養砂干汞許多話頭傳了,再說到內丹采戰抽添轉換、升提呼吸要緊關頭。 甄監生聽得津津有味,道「學生於此事究心已久,行之頗得其法,只是到得沒後一着,不能忍耐。 有時提得氣上,忍得牢了,卻又興趣已過,便自軟瘻,不能抽送,以此不能如意。 」玄玄子道:「此事最難。 在此地位,須是形交而神不交,方能守得牢固。 然功夫未熟,一個主意要神不交,才付之無心,便自軟瘻。 所以初下手人必須借力於藥。 有不倒之藥,然後可以行久禦之術。 有久禦之功,然後可以收陰精之助。 到得後來,收得精多,自然剛柔如意,不必用藥了。 若不先資藥力,竟自講究其法,便有些說時容易做時難,弄得不尷尬,落得損了元神。 甄監生道:“藥不過是春方,有害身子。 」玄玄子道:「春方乃小家之術,豈是仙家所宜用?小可有煉成秘藥,服之久久,便可骨節堅強,長生度世。 若試用鼎器,陽道壯偉堅熱,可以膠結不解,自能伸縮,女精立至,即夜度十女,金槍不倒。 此乃至寶之丹,萬金良藥也。 」甄監生道:「這個就要相求了。 」 第13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二刻拍案驚奇》
第13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