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他說,「純粹綿延是,當我們的自我讓自己生存的時候,即當自我制止把它的現在狀態和以前各狀態分離開的時候,我們的意識狀態改採取的形式」。 純粹綿延把過去和現在做成一個有機整體,其中存在着相互滲透,存在着無區分的繼起。 「在我們的自我之內,有不帶相互外在性的繼起;在自我之外,即在純粹空間內,有不帶繼起的相互外在性」。 「有關主體與客體的問題,有關兩者區分與合一的問題,應當不從空間的角度、而從時間的角度來提」。 我們在其中看見自己行動的那個綿延裡面,有一些不相連的要素;但是在我們在其中行動的那個綿延裡面,我們的各個狀態彼此融合起來。 純粹綿延是最遠離外在性而且與外在性最不滲透的東西,在這個綿延裡,過去為完全新的現在所充滿。 但這時我們的意志緊張到極點;我們必須拾集起正待滑脫的過去,把它不加分割地整個插到現在裡面。 在這樣的瞬間,我們真正佔有了自己,但是這樣的瞬間是少有的。 綿延正是實在的素材本身,實在就是永遠的生成,決不是某種已經做成的東西。 綿延尤其是在記憶中表現出來,因為在記憶中過去殘留于現在。 因而,記憶論在柏格森的哲學裡便非常重要了。 《物質與記憶》(Matterand Memory)一書想要說明精神和物質的關係;因為記憶「正是精神和物質的交瞐e」,通過對記憶進行分析,書中斷言精神和物質都是實在的。 他說,有兩種根本不同的事通常都叫做記憶;這兩者的區別是柏格森十分強調的。 他說:「過去在兩種判然有別的形式下殘留下來:第一,以運動機制的形式;第二,以獨立回憶的形式」。 例如,一個人如果能背誦一首詩,也就是說,如果他獲得了使他能夠重複一個以前的行動的某種習慣或機制,就說他記得這首詩。 但是,至少從理論上講,他滿能夠絲毫不回想以前他讀這首詩的那些時機而重複這首詩;因而,這類記憶裡不包含既往事件的意識。 只有第二種記憶才真稱得上記憶,這種記憶表現在他對讀那首詩的各次時機的回憶中,而各次時機每一次都是獨特的,並且帶有年月日期。 他認為,在這種場合談不到習慣問題,因為每個事件只發生過一次,必須直接留下印象。 他指出,從某種意義上講,我們所遭到的一切事情都被記住,但是通常只有有用的東西進入了意識。 據他主張,表面上的記憶缺陷並不真真是記憶的精神要素的缺陷,而是化記憶為行動的運動機制的缺陷。 他又討論了腦生理學和記憶喪失症的事實來證明這種看法,據認為由此得出的結果是,真記憶不是腦髓的功能。 過去必須由物質來行動,由精神來想像。 記憶並不是物質的發散;的確,假如我們說的物質是指具體知覺中所把握的那種物質,因為具體知覺總是佔據一定的綿延,說物質是記憶的發散倒還比較接近真實。 「從原則上講,記憶必定是一種絶對不依賴於物質的能力。 那麼,假如精神是一種實在,正是在這個場合,即在記憶現象中,我們可以從實驗上接觸到它」。 柏格森把純粹知覺的位置放在和純粹記憶相反的另一端,關於純粹知覺,他採取一種超實在論的立場。 他說:「在純粹知覺中,我們實際上被安置在自身以外,我們在直接的直覺中接觸到對象的實在性」。 他把知覺和知覺的對象完全看成是同一的,以致他几乎根本不肯把知覺稱作精神的事。 他說:「純粹知覺為精神的最低一級——無記憶的精神,它實在是我們所理解的那種物質的一部分。 」純粹知覺是由正在開始的行動構成的,其現實性就在於其能動性。 就是這樣腦髓才和知覺有了關係,因為腦髓並不是行動的手段。 腦髓的功能是把我們的精神生活限制在實際有用的事情上。 據推測,若是沒有腦髓,一切事物都會被知覺到,但是實際上我們只知覺引起我們關心的事物。 「肉體總是轉向行動方面,它具有的根本功能即為了行動而限制精神的生活」。 其實,腦髓是進行選擇的手段。 現在需要回過來講同理智相對的本能或直覺這個主題。 有必要先說一說綿延和記憶,因為柏格森對直覺的論述是以他的綿延和記憶的理論為前提的。 以現下存在的人類來說,直覺是理智的邊緣或半影:它是因為在行動中不及理智有用而被強行排出中心的,但是直覺自有更奧妙的用途,因此最好再恢復它的較顯要的地位。 柏格森想要使理智「向內轉向自身,喚醒至今還在它內部酣睡着的直覺的潛力」。 他把本能和理智的關係比作是視覺和觸覺的關係。 據他說,理智不會給人關於遠隔的事物的知識;確實,科學的功能據他說是從觸覺的觀點來解釋一切知覺。 他說:「只有本能是遠隔的知識。 它同智力的關係和視覺同觸覺的關係是一樣的。 」我們可以順便說到,柏格森在許多段文字裡表現出是一個視覺化想像力很強的人,他的思考總是通過視覺心象進行的。 第32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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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哲學史》
第32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