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昶字文舒,太原晉陽人也。 少與同郡王淩俱知名。 淩年長,昶兄事之。 文帝在東宮,昶為太子文學,遷中庶子。 文帝踐阼,徙散騎侍郎,為洛陽典農。 時都畿樹木成林,昶斫開荒萊,勤勸百姓,墾田特多。 遷兗州刺史。 明帝即位,加揚烈將軍,賜爵關內侯。 昶雖在外任,心存朝廷,以為魏承秦、漢之弊,法制苛碎,不大(赦厘上下)改國典以準先王之風而望治化復興,不可得也。 乃著《治論》,略依古制而合于時務者二十餘篇,又著《兵書》十餘篇,言奇正之用,青龍中奏之。 其為兄子及子作名字,皆依謙實,以見其意。 故兄子默字處靜,沈字處道,其子渾字玄沖,深字道沖。 遂書戒之,曰:“夫人為子之道,莫大於寶身全行,以顯父母。 此三者人知其善,而或危身破家,陷于滅亡之禍者,何也?由所祖習非其道也。 夫孝敬仁義,百行之首行之而立身之本也。 孝敬則宗族安之,仁義則鄉黨重之,此行成於內,名著于外者矣。 人若不篤于至行,而背本遂末,以陷浮華焉,以成朋黨焉;浮華則有虛偽之累,朋黨則有彼此之患。 此二者之戒,昭然著明,而循覆車滋眾,逐末彌甚,皆由感當時之譽,昧目前之利故也。 夫富貴聲名,人情所樂,而君子或得不而處,何也?惡不由其道耳。 患人知進而不知退,知欲而不知足,故有困辱之累,悔吝之咎。 語曰:“如不知足,則失所欲。 故知足之足常足矣。 覽往事之成敗,察將來之吉凶,未有干名要利,欲而不厭,而能保世持家,永全福祿者也。 欲使汝曹立身行己,遵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放以玄默沖虛為名,欲使汝曹顧名思義,不敢違越也。 古者盤桿有銘,几杖有誡,俯仰察焉,用無過行;況在己名,可不戒之哉!夫物速成則疾亡。 晚就則善終。 朝華之草,夕而零落。 松柏之茂,隆寒不衰。 是以大雅君子惡速成,戒闕黨也。 若范丐對秦客而武子擊之,折其委笄,惡其掩人也。 夫人有善鮮不自伐,有能者寡不自矜;伐則掩人,矜則陵人。 掩人者人亦掩之,陵人者人亦陵之。 故三郤為戮于晉,王叔負罪于周,不惟矜善自伐好爭之咎乎?故君子不自稱,非以讓人,惡其蓋人也。 夫能屈以為伸,讓以為得,弱以為強,鮮不遂矣。 夫毀譽,愛惡之原而禍福之機也,是以聖人慎之。 孔子曰:「吾之於人,誰毀誰譽。 如有所譽,必有所試。 又曰:‘于貢方人。 賜也賢乎哉,我則不暇。 」以聖人之德,猶尚如此,況庸庸之徒而輕毀譽哉? “昔伏波將軍馬援戒其兄子。 言:『聞人之惡,當如聞父母之名;耳可得而聞,口不可得而言也。 』斯戒矣至矣。 人或毀己,當退而求之於身。 若己有可毀之行,則彼言當矣。 若己無可毀之行,則彼言妄矣。 當則無怨于彼,妄則無害于身,又何反報焉?且聞人毀己而忿者,惡醜聲之加入也,人報者滋甚,不如默而自修己也。 諺曰:『救寒莫如重裘,止謗莫如自修。 』其言信矣。 若與是非之士,凶險之人,近猶不可,況與對校乎?其害深矣。 夫虛偽之人,言不根道,行不顧言,其為浮淺較可識別。 而世人惑焉,猶不檢之以言行也。 近濟陰魏諷、山陽曹偉皆以傾邪敗沒,熒惑當世,挾持奸慝,驅動後生。 雖刑于鈇鉞,大為烱戒,然所污染,固以眾矣。 可不慎與! 若夫山林之士,夷、叔之倫,甘長饑于首陽,安赴火於綿山,綿可以激貪勵俗,然聖人不可為,吾亦不願也。 今汝先人世有冠冕,惟仁義為名,守慎為稱。 孝悌于閨門,務學于師友。 吾與時人從事,雖出處不同,然各有所取。 穎川郭伯益,好尚通達,敏而有知。 其為人弘曠不足,輕貴有餘。 得其人重之如山,不得其人忽之如草。 吾以所知親之昵之,不願兒子為之。 北海徐偉長,不治名高,不求苟得,淡然自守,惟道是務。 其有所是非,則託古人以見其意,當時無所褒貶。 吾敬之重之,願兒子師之。 東平劉公幹,博學有高才,誠節有大意,然性行不均,少所拘忌,得失足以相補。 吾愛之重之,不願兒子慕之。 樂安任昭先,淳粹履道,內敏外恕,推遜恭讓,處不避洿,怯而義勇,在朝忘身。 吾友之善之,願兒子遵之。 若引而紳之,觸類而長之,汝其庶幾舉一隅耳。 及其用財先九族,其施捨務周急,其出入存故老,其論議貴無貶,其進仕尚忠節,其取人務實道,其處世戒驕淫;其貧賤慎無威;其進退念合宜;其行事加九思;如此而已。 吾復何憂哉? 青龍四年,詔‘欲得有才智文章,謀慮淵深,料遠若近,視昧而察,籌不虛運,策弗徒發,端一小心,清修密靜,乾乾不解,志尚在公者,無限年齒,勿拘貴賤,卿校已上各舉一人。 太尉司馬宣王以昶應選。 正始中,轉在徐州,封武觀亭侯,遷征南將軍。 假節都督荊、豫諸軍事。 昶以為國有常眾,戰無常勝;地有常險,守無常勢。 今屯宛,去襄陽三百餘里,諸軍散屯,船在宣池,有急不足相赴,乃表徙治新野,鰼水軍于二州,廣農墾殖,倉谷盈積。 第17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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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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