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一種議論,只是享用現在,纔說克治防檢,便去紐捏造作,日用穿衣吃飯,即同聖人妙用,我竊以為不然。 夫聖凡之別也,豈止千里? 仁者渾然與物同體,如何證得學問?只是不起意,便是一體,便是渾然。 所以乍見非有為而不為,齊王有不知其心之所然也。 (以上《仁文會記》) 講義 人若真仁,直心而言為德言,根心而發為生色。 不然,強排道理,遮飾有德,皆巧言也;危冠危服,一面笑容,皆令色也。 彼方自負道統,自認涵養,不知去仁何啻千山萬水,到不如鄉裡樸實老農老圃,可與之入道。 (以上《巧言令色》) 有子說和,又必以禮節,是看和自和,禮自禮。 子思子曰:“發而皆中節謂之和?若又要以禮節之,何以謂之和?(《禮之用》) 口之於味,耳之於聲,目之於色,鼻之於臭,四肢之於安逸,非性乎?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禮之於賓主,智之於賢者,聖人之於天道,非性之故物乎?(《溫故》) 近世學者,以知是知非為良知。 夫是非熾然,且從流於情識而不自覺,惡在其為良知?(《誨女知之》) 仕學一道,隱顯一心,孝友即是政事。 若曰「居位別有政事」,此託詞以答,或人則視政事孝弟為兩事矣。 (《子奚不為政》) 夫道一而已矣。 以為有一,卻又是萬,以為有萬,卻又是一。 一即萬,萬即一。 如學者云「以一貫萬」,是一是一,萬是萬,豈不是兩件?(《一貫》) 舊說思與之齊,是從他人身上比擬,一團世俗心腸。 思與之齊,必不能思齊,原齊則無不齊。 不賢只是一念差了。 我自省不賴此學,一念而差,與渠爭多少,待人自無不恕。 (《見賢見不賢》) 學道之士,在世途極是不便,向道不篤的,易生退轉。 若真信千古而得一知者,猶比肩也,何孤立之有?不能自立,東挨西靠,口嘴上討得箇好字,眼前容易過,誤卻平生事業矣。 (《德不孤》) 伯夷是清,伊尹是任,柳下惠是和,還有箇器在。 (《女器也》) 學不見體,動輒落顯微二邊。 (《文章性天》) 出戶即是由道,非是由戶與由道有分別。 (《出不由戶》) 學者若不從大光明藏磨勘,露出精彩,群居終日,雖說若何為心,若何為性,若何為孔門之旨,若何為宋儒之旨,是言不及義也。 終日依倚名節之跡,彷彿義理之事,是好行小慧也。 (《群居終日》) 吾輩在此一堂講學,所親就者大人,不虛心受益,卻是狎大人。 所講究者聖言,不虛心體貼,卻是,侮聖言。 記得少年時,在青原,當時我邦濟濟大人在席,今皆物化,蹈狎大人之弊。 又記得一友。 將《四書》諸論,互相比擬,一先正答曰:「總只是非禮之言。 」(《畏天命》) 鄉願一副精神,只在媚世,東也好,西也好,全在毀譽是非之中。 聖人精神,不顧東,不顧西,惟安我心之本然,超出毀譽是非利害之外。 (《鄉願》) 德本明也,人只爭一箇覺耳。 「須知人人具有至善,只是不止,一止而至善在是”。 曰:「何以止?」“無意必固我是已。 」 學不知止,漫言修身,如農夫運石為糞,力愈勤而愈遠矣。 (《大學》) 《大學》之要,無意而已。 無意入門,誠意而已。 然徒知誠意,不知意之面目,未有能誠意者。 故教人以觀意之所自來,何處看得?只在毋自欺。 毋自欺何處體貼?你看人聞惡臭那箇不掩鼻?見好色那箇不喜歡?這箇好惡,就是意根。 那箇人不求自慊?又小人為不善,見君子厭然,厭然處亦是真意。 這箇真意髮根處,至貴無對,所以謂之獨。 君子慎獨,從心從真,只是認得此真心,不為意所掩,故通天通地,指視莫違,心廣體胖,斯為真慎獨。 後儒之所謂慎獨者,則以身為桎梏,如何得廣與胖?無意之旨荒矣。 (《誠意》) 學者一向說明德,說親民,說止至善,說格物,千言萬語,旁引曲譬,那箇是宋儒說,那箇是我明大儒說,縱說得伶俐,與自家身心無干。 一到知止,則水盡山窮,無復可言。 說如此方謂之致知,方謂之格物,此謂之本。 (《知止》) 先生以知止為《大學》之宗。 離已發求未發,即孔子復生不能。 子且觀中節之和,即知未發之中,離和無中,離達道無大本。 (《中和》) 何謂之索隱?今講學者外倫理日用說心性,入牛毛者是已。 何以謂之行怪?今服堯服,冠伊川冠之類。 (《索隱行怪》) 一字,即吾道一以貫之之一。 聖人說道理零碎了,恐人從零碎處尋道理,說天德也說到一來,說王道也說到一來。 正如地之行龍,到緊關處,一束精神便不散亂。 (《所以行之者一》) 人之生也直,直道而行,不直則曲,所以須致曲。 如見孺子入井,自然怵惕惻隱之心,直也;納交要譽惡聲,斯曲矣。 然則何以致之?程子云:「人須是識其真心。 」此致曲之旨也。 (《致曲》) 有問:「自成自道者。 」曰:「子適來問我,還是有人叫子來問我,還是自來問的?」曰:「此發於自己,如何人使得?」曰:「即此是自成自道。 」(《自成自道》) 善與人同,不是將善去同人,亦不是將人善來同我。 人人本有,箇箇圓成,魚游於水,鳥翔於天,無一物能問之也。 (《善與人同》) 第15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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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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