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風聞湖南蠻賊近日漸熾,殺戮官吏,鋒不可當。 新差楊畋,鋭于討擊,與郭輔之異議,不肯招降。 又王絲去時,朝廷亦別無處分。 慮絲到彼,與畋同謀。 蓋蠻賊止可招攜,卒難剪撲,而畋等急於展效,恐失事機。 今深入而攻,則山林險惡,巢穴深遠,議者皆知其不可。 若以兵外守,待其出而擊之,則又未見其利也。 蓋以蠻所依山,在衡州、永州、道州、桂陽監之間,四面皆可出寇。 若官兵守于東,則彼出於西;官兵守于南,則彼出於北;四面盡守,則用兵太多;分兵而邀之,則兵寡易敗。 此進退未有可擊之便也。 今盤氏正蠻,已為鄧和尚、黃捉鬼兄弟所誘,其餘山民莫徭之類,亦皆自起而為盜。 竊聞常寧一縣,殆無平民,大小之盜,一二百火。 推其致此之因,雲莫徭之俗,衣服言語一類正蠻。 黃、鄧初起之時,捕盜官吏急於討擊,逢蠻便殺,屢殺平人,遂致莫徭驚惶至此。 以此而言,則本無為盜之心,固有可招之理。 然欲諸盜肯降,必須先得黃、鄧。 昨邵飾等初招黃捉鬼之時,失于恩信,致彼驚逃,尋捕獲之,斷其腳筋,因而致死。 今鄧和尚等若指前事為戒,計其必未輕降,如雲且招,終恐難得,必須示以可信之事,推以感動之恩。 若得黃、鄧先降,其餘指麾可定。 今深入而攻既不可,待其出而擊之又不可,且殺且招又不可。 以臣思之,莫若罷兵曲赦,示信推恩,庶幾招之,可使聽命。 臣亦廣詢南方來者,雲我若推信,彼不難招。 鄧和尚等,大則希一班行,其次不過殿侍足矣。 正蠻叛者,得一團主之名亦足矣。 莫徭之類,使安耕織,而歲輸皮粟,得為平民,乃彼大幸,不徒足志而已。 今若擊之不已,則其為害愈深。 況漸近夏暑,南方單濕,士卒不鰼水土,須慮死傷。 仍恐迫之太急,則潭、郴、全、邵諸寨向化之蠻,皆誘脅而起,則湖南一路,可為國家之憂。 臣欲乞速令兩府大臣深究招殺之利害,共思長策,決定廟謀。 若遷延後時,致彼猖熾,不幸官吏頻遭殺害,則朝廷之體,難為屈法而招。 彼以其罪既多,必恐不能自信,則兵久不解,害未有涯。 伏望聖明,斷之在早。 取進止。 【論水洛城事宜乞保全劉滬等札子〈慶歷四年〉】 臣近風聞狄青與劉滬爭水洛城事,枷禁滬等奏來。 竊以邊將不和,用兵大患。 況狄青、劉滬皆是可惜之人,事體須要兩全,利害最難處置。 臣聞水洛城自曹瑋以來,心知其利,患于難得,未暇經營。 今滬能得之,則于滬之功不小,于秦州之利極多。 昨韓琦等自西來,聞有論奏,非以水洛為不便,但慮難得而難成。 今滬能得之,又有成之之志,正宜專委此事,責其必成。 而狄青所見不同,遂成釁隙。 其間利害,臣請詳言。 國家近年邊兵屢敗,常患大將無權。 今若更沮狄青,釋放劉滬,則不惟于狄青之意不足,兼沿邊諸將皆挫其威,此其不便一也。 臣聞劉滬經營水洛城之初,奮身展效不少,先以力戰取勝,然後誘而服從,乃是黨留諸族畏滬之威信。 今忽見滬先得罪,帶枷入獄,則新降生戶豈不驚疑?若使翻然復叛,則今後邊臣以威信招誘諸族?誰肯聽從?不惟水洛城更無可成之期,兼沿邊生戶永無可招之理,此其不便二也。 自用兵以來,諸將為國立事者少。 此水洛城,不惟自曹瑋以來未能得之,亦聞韓琦近在秦州,嘗欲經營而未暇。 今滬奮然力取,其功垂就,而中道獲罪,遂無所成,則今後邊將誰肯為國家立事?此其不便三也。 臣又聞水洛之戍,雖能救援秦州,而須借渭州應副。 今劉滬既與狄青異議,縱使水洛築就,他時萬一緩急,狄青怒滬異己,又欲遂其偏見,稍不應副,則水洛必須復失,此其不便四也。 緣此之故,遂移青於別路,則是因一小將移一部署,此其不便五也。 此臣所謂利害甚多,最難處置者也。 臣謂今宜遣一中使,處分魚周詢等速令和解,務要兩全,必先密諭狄青曰:「滬城水洛,本有所稟,非是擅為。 役眾築城,不比行師之際,滬見利堅執,意在成功,不可以違節制加罪。 滬宜釋放,朝廷不欲直放,恐挫卿之威,卿自釋之,使感卿惠。 若他時出師臨陣,有違進退之命者,任卿自行軍法。 」然後密諭滬曰:「汝違大將指揮,自合有罪。 朝廷以汝于水洛展效,望汝成功,故諭青使赦汝,責汝卒事以自贖。 」俟水洛功就,則又戒青:「不可因前曾異議,堅執不修,惟幸失之,遂己偏見。 今後水洛緩急,尤須極力應副,萬一小有疏失,則是汝挾情故陷之,必有重責。 」如此,則水洛之利可成,蕃戶之恩信不失,邊將立事者不懈,大將之威不挫。 苟不如此,未見其可。 蓋罪滬既不可,罷水洛城又不可,沮狄青又不可。 事關利害,伏望聖慮深思。 取進止。 【再論水洛城事乞保全劉滬札子〈慶歷四年〉】 第31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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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集》
第3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