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沈攸之盡鋭攻郢城,柳世隆乘間屢破之,蕭賾引兵據西塞,為世隆聲援。 時范雲為郢府法曹,以事出城,為攸之軍士所獲,攸之使送書入城,餉世隆犢一羫,魚三十尾,皆去其首。 城中欲殺之,雲曰:「老母弱弟,懸命沈氏,若違其命,禍必及親。 今日就戮,甘心如薺。 」乃釋之。 先是攸之素失人情,但劫以威力,初發江陵,已有逃者。 及攻郢城三十餘日不拔,逃者稍多。 攸之日夕乘馬,歷營撫慰,而去者不息,於是大怨,召話將吩咐曰:「我被太后令,建義下都,大事若克,諸君定獲封侯之賞,白紗帽共著耳。 如其不成,朝廷自誅我百口,不關餘人事。 近來軍人叛散,皆卿等不以為意,我亦不能問叛身。 自今軍中有叛者,軍主任其罪。 」令一出,眾皆疑懼,於是一人叛,遣人追之,亦去不返,莫敢發覺。 劉攘兵雖為攸之將,心懷反覆。 一日,手下軍人,亦有逃去者,懼坐其罪,密以書射入城中請降。 世隆約開門以候。 是夜攘兵燒營而去,軍中見火起,爭棄甲走,將帥不能禁。 攸之聞之怒,銜須咀之,收攘兵侄劉天賜、女婿張平虜斬之。 向旦,率眾過江,至魯山,軍遂大散,諸將皆走。 臧寅曰:「不聽吾言,至有此日,但幸其成,而棄其敗,吾不忍為也。 」遂投水死。 位之猶有數十騎自隨,宣令軍中曰:「荊州城中大有錢,可共還取,以為資糧。 」時郢城尚無追軍,而散軍亦畏抄殺,更相聚結,可得二萬人,隨攸之還江陵。 哪知張敬兒乘攸之東下,即起雍州之眾來襲其城。 攸之子元不能抗,遂棄城走,為人所殺,其城已為敬兒所據。 攸之士卒聞之,未至江陵百餘里皆散,攸之無所歸,走至華容界,遂自溢。 村民斬其首,送江陵。 敬兒擎之以盾,覆以青傘,徇諸市郭。 乃送建康,既而悉誅其親黨,收其財物數十萬,皆以入私。 初,邊榮為府錄事所辱,攸之為榮鞭殺錄事,榮感其恩,誓以死報。 及敬兒兵來,榮為留府司馬,或勸詣敬兒降。 榮曰:「受沈公厚恩,共此大事。 若一朝緩急,便易本心,吾不能也。 」城破,軍土執見敬兒,敬兒曰:「邊公何不早來?」榮曰:「沈公見留守城,不忍委去。 本不祈生,何須見問?」敬兒曰:「死何難得!」命斬之。 榮歡笑而去。 榮客程邕之見榮將斬,前抱之曰:「與邊公同遊,不忍見邊公死,乞先見殺。 」兵人不得行戮,以白敬兒,敬兒曰:「求死甚易,何為不許?」命先殺之,然後及榮。 見者莫不垂泣,曰:「奈何一日殺二義士!」 卻說道成聞捷,還鎮東府,下令解嚴。 以柳世隆為尚書右仆射,蕭賾為江州刺史,蕭嶷為中領軍,褚淵為中書監,凡朝廷要職,皆用腹心為之。 單有黃回屢懷異志,至京之日,尚擁部曲數千人。 道成欲收之,恐致亂,乃托以宴飲,召入東府,伏甲斬之。 由是異己悉除,內外咸服,駸駸乎有代宋之勢矣。 且說南朝最重問望,時長史謝朏負盛名,道成欲引之參贊大業。 深夜召之,屏人與語,久之,朏無一言。 唯二小兒執燭侍,道成慮朏難之,取燭置幾上,遣兒出。 挑之使言,朏又無語,乃呼左右,不樂而罷。 右長史王儉知其指,他日請間,言于道成曰:「功高不賞,古今非一,以公今日位地,欲終北面得乎?」道成正色裁之,而神采內和。 儉因曰:「儉蒙公殊朏,所以吐所難吐,何賜拒之深?宋氏失德,非公豈復寧濟,但人情澆溥,不能持久。 若小復推遷,則人望去矣。 豈惟大業永淪,七尺亦不可保。 」道成曰:「卿言不無有理。 」儉又曰:「公今名位,尚是經常宰相,直體絶群後,微示變革。 儉請銜命,先令褚公知之。 」道成曰:「少日我當自往,卿不須去也。 」 儉乃退。 卻說儉字仲寶,祖曇首,父僧綽。 僧虔、僧達皆其叔也,曇首暇日,嘗集子孫于一堂,任共戲嬉,僧達跳下地,作彪子形,僧虔累圍棋子十二,既不墜落,亦不復加。 僧綽采蠟珠為鳳凰,僧達奪取打壞,亦復不惜,縣首嘆曰:「僧達俊爽,當不滅人。 然亡吾家者,必此子也。 僧綽當羽儀王國,福澤之厚,終不如僧虔。 」後皆如其言。 儉生未期,而僧綽遇害,為僧虔所撫養,性篤學,手不釋卷。 年數幾,便有宰物之志,賦詩曰:「稷契匡虞夏,伊呂翼商周。 」賓客咸稱美。 僧虞曰:「我不患此兒無名,政恐名太盛耳。 」一日,袁粲見之,曰:「此宰相種也。 栝柏豫章,雖小已有棟樑氣矣,終當任人家國事。 」 僧虔嘗有書誡儉曰:“重華無嚴父,放勛無令子,亦各由己耳。 第5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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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祕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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