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夏日酷當夜盜得布匹,已藏在村僻去處,即將那布首尾記號盡行塗抹,更以自己印記印上,使人難辨。 然後零碎往城中去賣,多落在徽州客商汪成鋪中。 夏賊得銀八十,並無一人知覺。 包公在城隍廟一連行香三日,毫無報應。 無可奈何,忽然生出一計,令張龍、趙虎將衙前一個石碑抬入二門之下,要問石碑取布還客。 其時府前眾人聽得,皆來聚觀。 包公見人來看,乃高聲喝問:「這石碑如此可惡!」喝令左右打它二十。 包公喝打已畢,無將別狀來問。 移時,又將石碑來打,如此三次,直把石碑扛到階下。 是時眾人聚觀者越多,包公即喝令左右將府門閉上,把內中為首者四人捉下,觀者皆不知其故。 包公作怒道:「吾在此判事,不許閒人混雜。 汝等何故不遵禮法,無故擅入公堂?實難饒你罪責,今着汝四人將內中看者報其姓名,糶米者即罰他米,賣肉者罰肉,賣布者罰布,俱各隨其所賣者行罰。 限定時刻,汝四人即要拘齊來秤。 」當下四人領命,移時之間,各樣皆有,四人進府交納。 包公看時,內有布一擔,就喚四人吩咐道:「這布權留在此,待等明日發還,其餘米、肉各樣,汝等俱領出去退還原主,不許克落違誤。 」四人領諾而出。 包公即令左右提喚柴勝、吳子琛來。 包公恐柴勝妄認其布,即將自己夫人所織家機二匹試之,故意問道:「汝認此布是你的否?」柴勝看了告道:「此布不是,小客不敢妄認。 」包公見其誠實,復從一擔布內抽出二匹,令其復認。 柴勝看了叩首告道:「此實是小人的布,不知相公何處得之?」包公道:「此布首尾印記不同,你這客人緣何認得?」柴勝道:「其布首尾印記雖被他換過,小人中間還有尺寸暗記可驗。 相公不信,可將丈尺量過,如若不同,小人甘當認罪。 」包公如其言,果然毫末不差。 隨令左右喚前四人到府,看認此布是何人所出。 四人即出究問,知徽州汪成鋪內得之,包公即便拘汪成究問,汪成指是夏日酷所賣。 包公又差人拘夏賊審勘,包公喝令左右將夏賊打得皮開肉綻,體無完膚。 夏賊一一招認,不合盜客布三擔,止賣去一擔,更有二擔寄在僻處鄉村人家。 包公令公牌跟去追究,柴勝、吳子琛二人感謝而去。 包公又見地方、鄰里俱來具結:夏日酷平日做賊害人。 包公即時擬發邊遠充軍,民害乃除。 第七十五回 屈殺英才 話說西京有個飽學生員,姓孫名徹,生來絶世聰明,又且苦志讀書,經史無所不精,文章立地而就,吟詩答對,無所不通。 人人道他是個才子,科場中有這樣人,就中他頭名狀元也不為過。 哪曉得近來考試,文章全做不得準,多有一字不通的,試官反取了他;三場精通的,試官反不取他。 正是「不願文章服天下,只願文章中試官」,若中了試官的意,精臭屁也是好的;不中試官意,便錦繡也是沒有。 怎奈做試官的自中了進士之後,眼睛被簿書看昏了,心肝被金銀遮迷了,哪裡還象窮秀才在燈窗下看得文字明白,遇了考試,不覺顛之倒之,也不管人死活。 因此,孫徹雖則一肚錦繡,難怪連年不捷。 一日,知貢舉官姓丁名談,正是奸臣丁謂一黨。 這一科取士,比別科又甚不同。 論門第不論文章,論錢財不論文才,也雖說道粘卷糊名,其實是私通關節,把心上人都收盡了,又信手抽幾卷填滿了榜,就是一場考試完了。 可憐孫徹又做孫山外人。 有一同窗友姓王名年,平昔一字不通,反高中了,不怕不氣殺人。 因此孫徹竟鬱鬱而死,來到閻羅案下告明: 告為屈殺英才事:皇天無眼,誤生一肚才華;試官有私,屈殺七篇錦繡;科第不足重輕,文章當論高下。 糠秕前揚,珠玉沉埋;如此而生,不如不生;如此而死,怎肯服死?陽無法眼,陰有公道。 上告。 當日閻羅見了狀詞大怒道:「孫徹,你有什麼大才,試官就屈了你?」孫徹道:「大才不敢稱,往往見中的沒有什麼大才。 若是試官肯開了眼,平了心,孫徹當不在王年之下。 原卷現在,求閻君龍目觀看。 」閻君道:「畢竟是你文字深奧了,因此試官不識得。 我做閻君的原不曾從幾句文字考上來,我不敢象陽世一字不通的,胡亂看人文字;除非是老包來看你的,就見明白。 他原是天上文曲星,決沒有不識文章的理。 」 當日就請包公來斷,包公把狀詞看了看,便嘆道:「科場一事,受屈盡多。 」孫徹又將原卷呈上,包公細看道:「果是奇才。 試官是什麼人?就不取你!」孫徹道:「就是丁談。 」包公道:「這廝原不識文字的,如何做得試官?」孫徹道:「但看王年這一個中了,怎麼教人心服!」包公吩咐鬼卒道:「快拘二人來審。 」鬼卒道:「他二人現為陽世尊官,如何輕易拘得他。 」包公道:「他的尊官要壞在這一出上了。 快拘來。 」不多時,二人拘到。 包公道:「丁談,你做試官的如何屈殺了孫徹的英才?」丁談道:「文章有一日之長短,孫徹試卷不合,故不曾取他。 」包公道:「他的原卷現在,你再看來。 」說罷,便將原卷擲下來。 第16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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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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