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緒七年,江督劉坤一言:「臣此次周歷河湖,知淮揚水利有關國計民生。 前議導淮,未可中輟。 自楊莊以下,舊黃河淤平,則山東昭陽、微山等湖之水,由中運河直趨南運河,夏秋之間,三閘甚形吃重。 自洪澤湖淤淺,淮水不能合溜,北高於南,水之分入張福引河者無多,大溜由禮河徑趨高、寶等湖。 上年挑濬舊黃河後,山東蛟水屢次暴發,由此分瀉入海。 築禮壩後,湖水瀦深,且由張福河入運口者頗旺。 此挑舊河、築禮壩之不無微效也。 惟是張福河淺,湖水仍趨重禮河越壩,終為可慮。 倘遇湖水汎濫,禮河即無越壩,亦難分消,必開信、智兩壩,由高寶湖入南運河,亦必開車邏、南關等壩,由裡下河入海,沿途淹沒田廬,所損匪細。 今擬就張福河開挖寬深,以引洪澤湖之水,復挖碎石河,以分張福河之水,由吳城七堡匯順清河。 水小則由順清入運,途紆而勢稍舒,水大則由舊黃河入海,途直而勢自順。 約三四年間,便可告竣,所費尚不過钜。 議者或謂導淮入海,當盡瀉洪湖之水,有妨官運民田。 臣以為別開引河,或不免有此患。 今循張福河、碎石河故道以歸順清河,自非淮漲一二丈,則順清河之水何能高過中運河,溢出舊黃河?如使淮水暴漲,方有潰決之虞,惟恐水無去路,此正導淮之本意也。 議者或謂多引湖水入運,恐三閘不能支持。 不思洪湖未淤以前,湖水四平,蓄水深廣,張福以外,有四引河以濟漕運。 維時黃未北徙,每遇漕船過閘,方且蓄清敵黃,以五引河全注運口,而三閘屹然,今特張福一河,決無致損三閘之理。 且上年挑通舊黃河,已分減中運河水,其入南運河者不過三四成。 湖水雖增,與前略等,即遇大水,有舊黃河可以分減,亦不至專出三閘也。 議者又謂如此,導淮無弊,亦屬無利,何必虛費帑藏。 其說亦不盡然。 夫治水之道,必須通盤規畫,並須預防變遷。 洪湖南有禮河,北有張福河,均為分泄淮水。 而水勢就下,禮河常苦水大,築禮河壩所以蓄張福之水,濬張福口所以顧禮河之堤,彼此互相維繫。 如使禮河受全湖之沖,新壩恐不能保,續修則所費彌钜,不修則為害滋深,下者益下,高者益高,張福河漸形壅塞矣。 且導淮之舉,原防盛漲肆虐。 如引湖由張福出順清,以舊黃河為出海之路,偶有泛溢,該處土曠人稀,趨避尚易。 若張福不暢,全湖之水折而南趨,則淮揚繁盛之區,億萬生靈將有其魚之嘆。 導淮之利,見於目前者猶小,見於日後者乃大也。 」疏入,下部知之。 八年,江督左宗棠言:「濬沂、泗為導淮先路,洵為確論。 惟雲梯關以下二百餘裡,河身高仰,且有遠年沙灘。 昔以全黃之力所不能通者,今欲以沂、泗分流通之,其勢良難。 大通在雲梯關下十餘裡,舊黃河北岸,系嘉慶中漫口,東北流四十餘裡,至響水口,接連潮河,至灌河口入海。 就此加挑寬深,出海較便。 沂、泗來源,當大為分減,淮未復而運道亦可稍安,淮既復而歸海無虞阻滯。 此疏濬下遊,宣洩沂、泗,實導淮先路,不可不亟籌者也。 淮挾眾流,匯為洪澤,本江、皖巨浸。 自道光間為黃所淤,北高南下,由禮河趨高寶湖以入運者垂三十年。 今欲導之復故,不啻輓之逆流。 自張福口過大通、響水口入海,三百五十餘裡,節節窒兒,非下遊暢其去路,上遊塞其漏卮,其不能捨下就高入黃歸海也明甚。 查張福口及天然引河,皆北趨陳家集之大沖,至碎石河以達吳城七堡,又北至順清河口,接楊莊舊黃河。 張福河面六十餘丈,宜加寬深,天然河更須疏瀹,吳城七堡一帶高於張福河底丈六七尺,尤必大加挑濬,使湖水果能入黃,然後可堵禮河,以截旁趨之出路,堵順清河,以杜運河之奪河。 此引淮入海工程,當以次接辦者也。 湖水不高,不能入黃。 太高,不特堰、盱石工可慮,運口閘壩難支,且於盱眙、五河近湖民田有礙。 擬修復智、信等壩以泄湖漲,更建閘大沖,俾湖水操縱由人,多入淮而少入運。 此又預籌以善其後者也。 」 三十四年,江督端方會勘淮河故道,力陳導淮四難,因於清江浦設局,遴紳籌議。 久之無端緒,乃撤局。 宣統元年,江蘇諮議局開,總督張人駿以導淮事列案交議,決定設江淮水利公司,先行測量,務使導淮復故,專趨入海。 二年,侍讀學士惲毓鼎以濱淮水患日深,上言:「自魏、晉以降,瀕淮田畝,類皆引水開渠,灌溉悉成膏腴。 近則沿淮州縣,年報水災,浸灌城邑,漂沒田廬,自正陽至高、寶,盡為澤國,實緣近百年間,河身淤塞,下遊不通,水無所歸,浸成汎濫。 是則高堰壩之為害也。 異時黃、淮合流,有南下之勢,治河者欲束淮以敵黃,故特堅築高堰壩頭,逼淮由天妃閘以濟運。 今黃久北徙,堰壩無所用之,當別籌入海之途。 其道有二,以由清口西壩、鹽河至北潮河為便。 尾閭既暢,水有所歸,不獨潁、壽、鳳、泗永澹沈災,即高、寶、興、泰亦百年高枕矣。 」事下江督張人駿、蘇撫程德全、皖撫硃家寶勘議。 人駿等言:「正事測量,俟測勘竣,即遴員開辦。 」報聞。 三年,禦史石長信言:「導淮一舉,詢謀僉同。 美國紅十字會亦擬遣工程師來華查勘。 則我之思患預防,尤不可緩。 江蘇水利公司既允部撥費用,安徽亦應設局測量,以為消弭巨災之圖。 」下部議允之。 導淮之舉,經始於同治六年。 時曾國籓督兩江,嘗謂「復瀆之大利,不敢謂其遽興,淮揚之大害,不可不思稍減」。 迨黃流北徙,言者益多,大要不出兩策。 一謂宜堵三河,闢清口,濬舊河,排雲梯關,使由故道入海。 一謂導淮當自上流始,洪澤湖乃淮之委,非淮之源,宜於上遊闢新道,循睢、汴北行,使淮未注湖,中途已泄其半,再由桃源之成子河穿舊黃河,經中河雙金閘入鹽河,至安東入海,使全淮分南北二道,納少瀉多,淮患從此可減。 二說所持各異。 然同、光以來,濬成子、碎石、沂、泗等河,疏楊莊以下至雲梯關故道,固已小試其端。 卒之淮為黃淤,積數百年,已無經行之渠,由運入江,勢難盡輓,迄於國變,終鮮成功。 永定河亦名無定河,即桑乾下遊。 源出山西太原之天池,伏流至朔州、馬邑復出,匯眾流,經直隷宣化之西寧、懷來,東南入順天宛平界,逕盧師台下,始名盧溝河,下匯鳳河入海。 以其經大同合渾水東北流,故又名渾河,元史名曰小黃河。 從古未曾設官營治。 其曰永定,則康熙間所錫名也。 永定河匯邊外諸水,挾泥沙建瓴而下,重巒夾峙,故鮮潰決。 至京西四十里石景山而南,逕盧溝橋,地勢陡而土性疏,縱橫蕩漾,遷徙弗常,為害頗钜。 於是建堤壩,疏引河,宣防之工亟焉。 順治八年,河由永清徙固安,與白溝合。 明年,決口始塞。 十一年,由固安西宮村與清水合,經霸州東,出清河;又決九花台、南里諸口,霸州西南遂成巨浸。 康熙七年,決盧溝橋堤,命侍郎羅多等築之。 三十一年,以河道漸次北移,永清、霸州、固安、文安時被水災,用直隷巡撫郭世隆議,疏永清東北故道,使順流歸澱。 三十七年,以保定以南諸水與渾水匯流,勢不能容,時有汎濫,聖祖臨視。 巡撫於成龍疏築兼施,自良鄉老君堂舊河口起,逕固安北十里鋪、永清東南硃家莊,會東安狼城河,出霸州柳岔口三角澱,達西沽入海,濬河百四十五里,築南北堤百八十餘裡,賜名永定。 自是渾流改注東北,無遷徙者垂四十年。 三十九年,郎城澱河淤且平,上遊壅塞,命河督王新命開新河,改南岸為北岸,南岸接築西堤,自郭家務起,北岸接築東堤,自何麻子營起,均至柳岔口止。 四十年,加築南岸排椿遙堤,修金門閘。 四十八年,決永清王虎莊,旋塞。 五十六年,修兩岸沙堤大堤,決賀堯營。 六十一年,複決賀堯營,隨塞。 第60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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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稿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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