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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佛 啊,我尊貴的狐狸,不吃葡萄了嗎?但是我這些葡萄品種特別優良,只要您夠得著,您一定會吃的。我剛看到一種藥,可以使頑石有了生命,您吃了之後,就會生龍活虎似的跳起舞來;它可以使培平大王重返陽世,它可以使查裡曼大帝拿起筆來,為她寫一行情詩。
國王 是哪一個「她」?
拉佛 她就是我所要說的那位女醫生。陛下,她就在外邊,等候著您的賜見。我敢憑著我的忠誠和信譽發誓,要是您不以為我的話都是隨便說著玩玩,不足為準的話,那麼像她這樣一位有能耐、聰明而意志堅定的青年女子,的確使我驚奇欽佩,我相信那不能歸咎於我的天生的弱點。她現在要求拜見陛下,不知道陛下願不願意準如所請,問一問她的來意?要是您在見了她之後,覺得我說的全都是虛話,那時再請您把我大大地取笑一番吧。
國王 好拉佛,那麼你去帶那個奇女子進來,讓我們大家也像你一樣驚奇,或者挖苦你無故地大驚小怪。
拉佛 請陛下等著瞧,沒錯。我馬上就來。(下。)
國王 他無論有什麼事,總是先拉上一堆廢話。
拉佛率海麗娜重上。
拉佛 來,這兒來。
國王 這麼快!他倒真是插著翅膀飛的。
拉佛 來,這兒來。這位就是王上陛下,你有什麼話可以對他說。瞧你的樣子像一個叛徒,可是你這樣的叛徒,王上是不會害怕的。我就是克瑞西達的舅父,把青年男女留在一塊,毫不擔心。再見。(下。)
國王 姑娘,你是有什麼事情來見我的嗎?
海麗娜 是的,陛下。吉拉·德·拿滂是我的父親,他在醫道上是頗有研究的。
國王 我知道他。
海麗娜 陛下既然知道他,我也不必再多費唇舌誇獎他了。他在臨死的時候,傳給我許多秘方,其中主要的一個,是他積多年懸壺的經驗配製而成,他對它十分珍惜,叫我用心保藏起來,把它當作自己心頭一塊肉一樣珍愛著。我聽從著他的囑咐,從來不敢把它輕易示人,現在聞知陛下的癥狀,正就是先父所傳秘方主治的一種疾病,所以甘冒萬死前來,把它和我的技術呈獻陛下。
國王 謝謝你,姑娘,可是我不能輕信你的藥餌;我們這裡最高明的醫生都已經離開了我,眾口一辭地斷定病入膏肓,決非人力所能輓回的了。我怎麼可以糊裡糊塗地把我的癡心妄想,寄託在庸醫的試驗上,認為它可以醫治我的不治之症呢?我不能讓人家譏笑我的昏憒,當一切救助都已無能為力的時候,再去相信一種無意識的救助呀。
海麗娜 陛下既然這麼說,我也不敢勉強陛下接納我的微勞,總算我跋涉了這一趟,略盡我對陛下的一番忠悃,也可以說是不虛此行了。我別無所求,但求陛下放我回去。
國王 你來此也是一番好意,這一個要求當然可以準許你。你想來幫助我,一個垂死之人,對於希望他轉死回生的人,不用說是十分感激的;可是我自己充分知道我的病狀已經險惡到什麼程度,你卻沒有著手成春的妙術,又有什麼辦法呢?
海麗娜 既然陛下已經斷定一切治療都已無望,那麼就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試一試我的本領,又有什麼妨礙呢?創造世界的神,往往借助於最微弱者之手,當士師們有如童癔的時候,上帝的旨意往往藉著嬰兒的身上顯示;洪水可以從涓滴的細流中發生;當世間的君王不肯承認奇蹟的時候,大海卻會乾涸。最有把握的希望,往往結果終於失望;最少希望的事情,反會出人意外地成功。
國王 我不能再聽你說下去了;再會,善心的姑娘!你的慇勤未邀採納,只好徒然往返;未被接受的幫助,只能以感謝為報酬。
海麗娜 天啟的智能,就是這樣為一言所毀。人們總是憑著外表妄加臆測,無所不知的上帝卻不是這樣,明明是來自上天的援助,人們卻武斷地諉之於人力。陛下,請您接受我的勞力吧,這並不是試驗我的本領,乃是試驗上天的意旨。我不是一個大言欺人的騙子,而能夠說到作到;我知道我有充分的把握,我也確信我的醫方決不會失去效力,陛下的病也決不會毫無希望。
國王 你是這樣確信著嗎?那麼你希望在多少時間內把我的病醫好?
海麗娜 只要慈悲的上帝鑒臨垂佑,在太陽神的駿馬拖著火輪兜了兩個圈子,陰沉的暮色兩次吹熄了朦朧的殘輝,或是航海者的滴漏二十四回告訴人們那竊賊一樣的時間怎樣偷溜過去以前,陛下身上的病痛便會霍然脫體,重享著自由自在的健康生活。
國王 你有這樣的自信,要是結果失敗呢?
海麗娜 請陛下譴責我的鹵莽,把我當作一個無恥的娼妓,讓世人編造誹謗的歌謡,宣揚我的恥辱;我的處女的清名永遠喪失,如果這還不夠,我的生命也可以在最苛虐的酷刑中毀滅。
國王 我覺得彷彿有一個天使,藉著你柔弱的口中發出他的有力的聲音;雖然就常識判斷起來應該是不可能的事,卻使我不能不信。你的生命是可貴的,因為在你身上具備一切生命中值得讚美的事物,青春、美貌、智慧、勇氣、賢德,這些都是足以使人生幸福的;你願意把這一切作為孤注,那必然表示你有非凡的能耐,否則你一定有一種異常膽大妄為的天性。好醫生,我願意試一試你的藥方,要是我死了,你自己可也不免一死。
海麗娜 要是我不能按照限定的時間把陛下治癒,或者醫治的結果,跟我說過的話稍有不符之處,我願意引頸就戮,死而無怨。藥方若不能奏效,死就是我的犒賞;不過要是我把陛下的病治好了,那麼陛下答應給我什麼酬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