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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 379 / 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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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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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每次暴動,都使店舖關門,證券跌價,金融萎縮,市面蕭條的泰利士、恩培多克勒;文藝復興時期的特勒肖(Bernardino,事業停頓,破產紛至沓來,現金短缺,私人財產失去保障,公眾的信用動搖,企業紊亂,資金回籠,勞力貶值,處處人心浮動,波及一切城市。因而險象環生。人們計算過,暴動的第一天使法國損耗了兩千萬,第二天四千萬,第三天六千萬。三天暴動就花了一億二千萬,這就是說,僅從財政的角度着眼,那等於遭受一場水旱災害,或是打了一次敗仗,一個有六十艘戰艦的艦隊被殲滅。

"當然,在歷史上,暴動有它的美,用鋪路石作武器的戰爭和以樹枝木梃為武器的戰爭,兩相比較,前者的宏偉悲壯並不亞於後者;一方面有森林的靈魂,另一方面有城市的肝膽;一方面有讓·朱安,另一方面有貞德。暴動把巴黎性格中最有特色的部分照得鮮紅而又壯麗:慷慨,忠誠,樂觀,豪放,智勇兼備的大學生,絶不動搖的國民自衛軍,店員的野營,流浪兒的堡壘,來往行人對死亡的蔑視。學校和兵團對峙。總之,戰士與戰士之間只有年齡的差別,種族相同,同是一些百折不回的人,有的二十歲為理想而死,有的四十歲為家庭而亡。軍隊在內戰中心情總是沉重的,它以審慎回擊果敢。暴動表現了人民的無畏精神,同時也鍛鍊了資產階級的勇氣。


  

「這很好。但是為了這一切,就值得流血嗎?並且除了流血以外,你還得想想那暗淡下去的前途,被攪亂了的進步,最善良的人的不安,失望中的誠實自由派,因見到革命自己傷害自己而感到幸運的外國專制主義,一八三○年被擊潰的人現在又趾高氣揚起來了,他們還這樣說:‘我們早說過了的!’再加上:‘巴黎壯大了,也許,但是法國肯定縮小了。’還得再加上:‘大規模的屠殺(我們應把話說透)固然是勝利地鎮壓了瘋狂的自由,維持了治安,但是這種血腥的治安並不光榮。’總之,暴動是件禍國殃民的事。」

那伙近似高明的人資產階級這樣談着,那伙近似的人,就很自然地感到滿足了。

至於我們,我們摒棄那過于含糊,因而也過于方便的「暴動」一詞。我們要區別對待一個民眾運動和另一個民眾運動。我們不過問一次暴動是否和一次戰爭花費同樣多的錢。首先,為什麼會有戰爭?這裡,提出了一個戰爭問題。難道戰爭的禍害不大於暴動的災難嗎?其次,一切暴動全是災難嗎?假使七月十四日得花一億二千萬,那又怎樣呢?把菲力浦五世安置在西班牙①,法國就花了二十億。即使得花同樣的代價,我們也寧願花在七月十四日。並且,我們不愛用這些數字,數字好象很能說明問題,其實這只是些空話。既然要談一次暴動,我們得就它本身加以剖析。在上面提到的那種教條主義的反對言論裡,談到的只是效果,而我們要找的是起因。

讓我們來談個清楚。

①菲力浦五世是法國國王路易十四的孫子。十八世紀初,西班牙國王去世,路易十四乘機把菲力浦五世送去當西班牙國王,因而與英、奧、荷蘭聯軍作戰多年。

二問題的本質

有暴動也有起義,這是兩種不同性質的憤怒,一種是錯誤,而另一種是權利。在唯一公平合理的民主政體中,一小部分人有時會篡取政權,於是全體人民站起來,為了恢復自身的權利,可以走上武裝反抗的道路。在所有一切涉及集體的主權問題上,全體反對部分的戰爭是起義,部分反對全體的進攻是暴動;要看杜伊勒裡宮接納的是什麼人,如果它接納的是國王,對它進攻便是正義的,如果它接納的是國民公會,對它進攻便是非正義的。同一架瞄準民眾的大炮,在八月十日是錯的,在葡月十四日②卻是對的。外表相似,本質不同,瑞士僱傭軍保護的是錯誤的,波拿巴保護的是正確的。

①這裡葡月十四日應為葡月十三日(公元一七九五年十月五日)。這天,保王黨人在巴黎暴動,向國民公會所在地杜伊勒裡宮武裝進攻。拿破崙指揮軍隊擊潰了保王黨人。

普選在自由和自主的情況下所作的一切,不能由街道來改變。在純屬文明的事物中也是這樣,群眾的本能,昨天清晰,明天又可能糊塗。同一種狂怒,用以反對泰雷①是合法的,用以反對杜爾哥卻是謬誤的。破壞機器,搶劫倉庫,掘起鐵軌,拆毀船塢,聚眾橫行,不按照法律規定對待進步人士,學生殺害拉米斯②,用石頭把盧梭趕出瑞士③,這些都是暴動。以色列反對摩西,雅典反對伏西翁,羅馬反對西庇阿④,是暴動,巴黎反對巴士底,是起義。士兵反對亞歷山大,海員反對哥倫布,是同樣的反抗,狂妄的反抗。


  
①泰雷(Terray),法王路易十五的財政總監,操縱全國糧食買賣,增加鹽稅,為人貪狠。

②拉米斯(Ramus),十六世紀法國學者,唯理論的倡導者,參加宗教改革運動,在巴托羅繆節大屠殺中被天主教徒殺害。

③一七六五年,盧梭在瑞士居住時,曾有一群反動青年,在教士的唆使下向他的住宅投擲石塊。

④西庇阿(Scipion.又譯齊比奧),羅馬統帥,執政官,後為西班牙總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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