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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輝《清波雜誌》
前一首反映了後金葛五死而引起的內部紊亂。民歌的作者以輕蔑的口吻表達了廣大人民對金朝統治者的憤慨和收復大好河山的願望。後一首寫南宋建炎初,黃河決口,洪水幾至汴京。在金人統治下的汴京人民想導水入汴,他們將洪水比作天水(註:天水是宋皇室趙姓的郡望。),渴望南宋能收復中原,「復見太平」。
人民對於抵禦外敵、守邊有功的將領作了熱情的歌頌。如《邊上謡》:
軍中有一韓(韓琦),西賊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范(范仲淹),西賊聞之驚破膽。
——孔平仲《談苑》
對於趙宋君臣的屈膝求和、苟且偷安,則予以辛辣的諷刺。如下面二首:
不管肅王,卻管舒玉;不管燕山,卻管聶山;不管山東,卻管陳東;不管東京,卻管蔡京;不管河北界,卻管秀才解。(註:肅王,在金為質的徽宗兒子趙樞。舒王,王安石的封號。燕山,河北失地。聶山,聶昌原名,曾因抗敵有功,欽宗命他改名,以取吉利。蔡京,徽宗時宰相,已失勢被貶。此時又提出他的貶黜問題。河北界,指宋金的邊界。秀才解,秀才送往上一級的考試。界、解同音。)
——石茂良《避戎夜話》
張家寨裡沒來由,使它花腿抬石頭,二聖猶自救不得,行在蓋起太平樓。
——莊季裕《鷄肋編》
前一首,寫金人圍汴京,由於北宋軍民固守,引兵北歸,這時本正好乘勝追擊,但統治集團中的投降派,不顧東京(汴京)的危在旦夕,而一味苟且偷安,忙於鎮壓反對妥協投降的陳東等太學生,以及處理「復春秋科,太學生免解,改舒王從祀之類」的不急之務。後一首據《鷄肋編》載,當時張俊領軍在杭州,怕士卒逃跑,「擇卒少壯長大者,自臀而下文刺至足,謂之花腿。」又「營第宅房廊,作酒肆,名太平樓,般運花石,皆役軍兵」。
民歌的作者正是表達了當時人民(包括士卒在內)對他的憤慨的。
由於詞調的流行,在宋代民間歌謡裡有部分是用詞調表現的。《江湖記聞》中諷刺賈似道、劉良貴的〈一剪梅〉詞,把當時官僚們在「公田法」和「經界推排法」的名義下,狼狽為奸,加緊搜刮人民的醜態揭露得很深刻。
宰相巍巍坐廟堂,說著經量,便是經量。那個臣僚上一章,頭說經量,尾說經量。輕狂太守在吾邦,聞說經量,星夜經量。山東河北又拋荒,好去經量,胡不經量‧
民間詞語言通俗,生活氣息濃烈,和文人詞明顯不同。下面這首《行香子》在這方面表現得尤為突出。
浙右華亭,物價廉平,一道會(註:會即會子,是當時的紙幣。)買個三升,打開瓶後,滑辣光馨。教君霎時飲、霎時醉、霎時醒。聽得淵明,說與劉伶,這一瓶約迭三升,君還不信,把秤來秤,有一斤水,一斤瓶。(註:根據《行香子》格調及詞意推測,下片疑落「一斤酒」三字。)
詞裡巧妙地諷刺了酒商的作假。語言既通俗、生動,又非常俏皮,表現了民間詞的特色。
第十章 遼金文學
第一節 遼金文學的發展
遼是契丹族統治者建立的國家,它從五代後樑末帝貞明二年(
916)建國,到宋徽宗宣和七年(
1125)為金所滅,和北宋對峙了一六六年。金是女真族統治者建立的國家,它從宋徽宗政和五年(
1115)建國。到宋理宗端平元年(
1234)為蒙古所滅,和南宋對峙了一九年。遼、金定都于今北京地區(遼稱南京、金稱中都),它們同北宋、南宋的長期對立表現了我國各兄弟民族在融合過程中不可避免的矛盾鬥爭。其中有些重大的軍事鬥爭,雖然是統治階級挑起的,但仍不能阻止南北之間和民族之間的文化交流。
契丹貴族建國初期,崇尚武勇,連婦女都會騎射,對文學並不重視,跟中原地區的重文輕武,形成各自不同的習俗。但到了它在燕京建都時,疆域擴張到現在河北、山西的北部,跟早在這一帶定居的漢族人民雜居,他們一面接受了漢族的封建文化,刻印、翻譯唐宋作家的一些詩文集;一面也給漢族的封建文化注入了新的血液。遼興宗在一次射獵之後以《日射三十六熊賦》試進士,遼道宗的皇后蕭觀音在隨道宗到伏虎林射獵時寫了一首七絶詩:「威風萬里壓南邦,東去能翻鴨錄江。靈怪大千俱破膽,那教猛虎不投降。」都表現了契丹族以勇武立國的精神。
蕭觀音在對道宗的寵愛感到絶望時,寫了十首《回心院詞》,抒寫她宮延生活的苦悶。她把這十首詞交給宮廷藝人趙惟一制曲,在共同的文藝愛好中,他們發生了性愛,觸怒了道宗,趙惟一被族誅,蕭觀音被迫自盡,在臨終時寫了絶命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