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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 182 / 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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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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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讀:

「爭得遣君詩不苦‧黃河岸上白頭人!」——白居易《別陝州王司馬》。白居易和王建的關係雖不密切,也不曾直接稱許王建的樂府詩,但從上引詩句已可看出他同樣是引王建為同調的。

王建(766‧—830‧),字仲初,潁川(河南許昌)人。出身寒門,亦未第進士,曾過着「三十年作客」和「從軍走馬十三年」的「奔波」生活。元和間,始為昭應縣尉,但已「頭白如絲」。長慶時授校書郎,太和中復出為陝州司馬。《自傷》詩說:「四授官資元七品,再經婚娶尚單身」,可見他一生都很潦倒,但也使他接近了人民。他是張籍的摯友,樂府與張齊名,世稱「張王樂府」。在古題、新題參用這一點上,二人也極相似。王建樂府詩有不少新的題材,如《水夫謡》:


  

苦哉生長當驛邊,官家使我牽驛船。辛苦日多樂日少,水宿沙行如海鳥。逆風上水萬斛重,前驛迢迢後淼淼。半夜緣堤雪和雨,受他驅遣還復去。夜寒衣濕披短蓑,臆穿足裂忍痛何‧到明辛苦無處說,齊聲騰踏牽船歌。一間茅屋何所值‧父母之鄉去不得!我願此水作平田,長使水夫不怨天。

這和李白的《丁都護歌》都是寫的縴夫的痛苦,但更為形象,在唐詩中是不多見的。又如《送衣曲》寫妻子給丈夫送征衣的沉痛心情:「願身莫著裹尸歸,願妾不死長送衣!」也是未經人道的。長期的窮苦生活,使詩人對勞動人民和對剝削階級有着鮮明的愛憎。如《田家行》:「田家衣食無厚薄,不見縣門身即樂!」就幽默而深刻地表達了老百姓對官吏的仇視。《簇蠶詞》也是一樣:「已聞鄉裡催織作,去與誰人身上著‧」這冷然的一問,也正充滿着仇恨。《織錦曲》通過對織女們「一梭聲盡重一梭」的辛勤勞動的描繪,對統治者的荒淫奢侈提出了憤怒的斥責:「莫言山積無盡日,百尺高樓一曲歌!」樂府外,王建的《宮詞》一百首,也很有名,但價值不高。

在藝術上,張王樂府也有不少共同特點。他們都好用七言歌行體,篇幅都不長卻又都好換韻,絶少一韻到底,令人有急管繁弦之感;他們也好在詩的結尾兩句用重筆(同時配合換韻)來突出主題,但主觀的議論較少,往往利用人物的自白,或只擺一擺事實,便戛然而止。語言方面,也以通俗明晰為主,但頗凝煉精悍,所以王安石歎為:「看似尋常最奇崛,成如容易卻艱辛!」如果和元、白比較,可以說是各有獨到之處。當然,成就最高的還數白居易。

最後我們要提一提李紳。紳字公垂,元、白的好友。我們知道,自創新題是始於杜甫,但有意識地以「新題樂府」為標榜和傳統的古題樂府區別開來的,李紳卻是第一個。他曾一氣寫出《新題樂府》二十首,當時元稹和了十二首,白居易則擴充到五十首,並改名《新樂府》。元、白大力從事新樂府創作雖尚有他們自己的理論依據,但帶動他們的卻不能不歸功于李紳。所可惜的,是李紳原作二十首反一字不傳。不過,他的《憫農》詩二首卻可以彌補這一缺陷: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四海無閒田,農夫猶餓死!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由於詩題不類樂府,郭茂倩未收入《樂府詩集》的「新樂府辭」中,其實是地道的新樂府,是新樂府運動中的傑作。


  


第七章 現實主義詩人白居易和新樂府運動

以七五五年的安史之亂為分界線的唐代文學,隨着社會經濟、政治、軍事等方面的急劇變化,也起了一個很大的轉變。這轉變,總的說來,便是由浪漫主義轉向現實主義。杜甫是這一轉變的旗手。經中唐前期到貞元、元和年間,現實主義已逐漸進入一個全面發展的新階段。散文方面有韓柳的古文運動,小說方面則傳奇達到空前的繁榮,特別值得注意的是詩歌方面出現了白居易諸人倡導的新樂府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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