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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詳解 - 107 /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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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詳解

第107頁 / 共16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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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頁

朗讀:

列禦寇為伯昏無人射(1),引之盈貫(2),措杯水其肘上(3),發之,適矢復沓(4),方矢復寓(5)。當是時,猶象人也(6)。伯昏無人曰:「是射之射(7),非不射之射也(8)。嘗與汝登高山,履危石(9),臨百仞之淵(10),若能射乎?」

於是無人遂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淵,背逡巡(11),足二分垂在外(12),揖禦寇而進之。禦寇伏地,汗流至踵(13)。伯昏無人曰:「夫至人者,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14),神氣不變(15)。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16),爾于中也殆矣夫!」


  

【譯文】

列禦寇為伯昏無人表演射箭的本領,他拉滿弓弦,又放置一杯水在手肘上,發出第一支箭,箭還未至靶的緊接着又搭上了一支箭,剛射出第二支箭而另一支又搭上了弓弦。在這個時候,列禦寇的神情真像是一動也不動的木偶人似的。伯昏無人看後說:「這只是有心射箭的箭法,還不是無心射箭的射法。我想跟你登上高山,腳踏危石,面對百丈的深淵,那時你還能射箭嗎?」

於是伯昏無人便登上高山,腳踏危石,身臨百丈深淵,然後再背轉身來慢慢往懸崖退步,直到部分腳掌懸空這才拱手恭請列禦寇跟上來射箭。列禦寇伏在地上,嚇得汗水直流到腳後跟。伯昏無人說:「一個修養高尚的『至人』,上能窺測青天,下能潛入黃泉,精神自由奔放達于宇宙八方,神情始終不會改變。如今你膽顫心驚有了眼花恐懼的念頭,你要射中靶的不就很困難了嗎?」

138講:

肩吾問于孫叔敖曰(1):「子三為令尹而不榮華(2),三去之而無憂色(3)。吾始也疑子,今視子之鼻間栩栩然(4),子之用心獨奈何?」

孫叔敖曰:「吾何以過人哉!吾以其來不可卻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為得失之非我也,而無憂色而已矣。我何以過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邪(5)?亡乎我(6);在我邪?亡乎彼。方將躊躇(7),方將四顧(8),何暇至乎人貴人賤哉(9)!」

仲尼聞之曰:「古之真人,知者不得說(10),美人不得濫(11),盜人不得劫,伏戲、黃帝不得友(12)。死生亦大矣,而無變乎己,況爵祿乎!若然者,其神經乎大山而無介(13),入乎淵泉而不濡(14),處卑細而不憊,充滿天地,既以與人(15),己愈有。」

【譯文】

肩吾向孫叔敖問道:「你三次出任令尹卻不顯出榮耀,你三次被罷官也沒有露出憂愁的神色,起初我對你確實不敢相信,如今看見你容顏是那麼歡暢自適,你的心裡竟是怎樣的呢?」

孫叔敖說:「我哪裡有什麼過人之處啊!我認為官職爵祿的到來不必去推卻,它們的離去也不可以去阻止。我認為得與失都不是出自我自身,因而沒有憂愁的神色罷了。我那裡有什麼過人之處啊!況且我不知道這官爵是落在他人身上呢,還是落在我身上呢?落在他人身上嗎?那就與我無關;落在我的身上嗎?那就與他人無關。我正心安理得優閒自在,我正躊躇滿志四處張望,哪裡有閒暇去顧及人的尊貴與卑賤啊!」

孔子聽到這件事,說:「古時候的真人,最有智慧的人不能說服他,最美的女人不能使他淫亂,強盜不能夠搶劫他,就是伏羲和黃帝也無法跟他結為朋友。死與生也算得上是大事情了,卻不能使他有什麼改變,更何況是爵位與俸祿呢?像這樣的人,他精神穿越大山不會有阻礙,潛入深淵不會沾濕,處身卑微不會感到睏乏,他的精神充滿于天地,將全部奉獻給他人,自己卻越發感覺到充實富有。」

139講:


  
楚王與凡君坐(1),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2)。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喪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喪無存』,則楚之存,不足以存存(3)。由是觀之,則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

【譯文】

楚文王與凡國國君坐在一起,不一會兒,楚王的近臣一次又一次報告凡國已經滅亡。凡國國君說:「凡國的滅亡,不足以喪失我的存在。既然『凡國的滅亡不足以喪失我的存在』,那麼楚國的存在也不足以保存它的存在。由此看來,那麼,凡國也就未嘗滅亡而楚國也就未嘗存在了。」

知北遊

140講:

知北遊于玄水之上(1),登隱弅之丘,而適遭無為謂焉。知謂無為謂曰:「予欲有問乎若(2):何思何慮則知道(3)?何處何服則安道(4)?何從何道則得道(5)?」三問而無為謂不答也,非不答,不知答也。知不得問,反于白水之南,登狐闋之上,而睹狂屈焉。知以之言也問乎狂屈(6)。狂屈曰:「唉!予知之,將語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7)。」知不得問,反于帝宮,見黃帝而問焉。黃帝曰:「無思無慮始知道,無處無服始安道,無從無道始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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