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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史料說在征服乃蠻以前,曾經征討過唐兀惕,而另一次則在一二○七年。⑥但是這些戰役中,成吉思汗或許沒有親自參加過,或者甚至對於唐兀惕沒有太大興趣。至于一二○九年的征討戰役,不只帶回來一大堆豐富的戰利品,而且也削弱了西夏帝國到某種程度上,至少可以說成吉思汗暫時對於這方面是已經不再感到威脅了。此外,在這次戰役裡,提供他一種考驗他的軍隊對抗擁有城堡陣地敵人的機會。
成吉思汗面對著下一步更大規模的事業,就是攻金的戰役,對於這件事,他照例以慎重和堅毅的心情專心專意去處理它。除去驅使北方遊牧民族裡的每一個有勢力的統治者去侵犯中國的動機外,成吉思汗對於金朝也有着他自身的怨憤。金人憂慮着他們的北邊防禦,所以常常採取着最好的方法去制止草原裡的自由民族,使他們不能蠢動。他們的一貫政策,便是去離間各遊牧民族間的不和,並且挑撥某一部落去對抗另外一個部落。金人在十二世紀的時候,一半靠着自己的力量,一半靠着塔塔兒部的幫助,把蒙古族的強大放在壽終正寢的境地裡。同時又把蒙古族的二個卓越領袖,在金朝京城裡用殘酷的刑法活生生地處死了。成吉思汗現在已經把蒙古族恢復到更進一步的強大,並且還做着大遊牧帝國的領袖,所以將報復他祖先受害的冤仇,看做了他自身的義務。金人是他仇恨最深的敵人,也是他的氏族的毀滅者和壓迫者。所以他必須給他們一種殘忍的報復。他的氏族意識和對於氏族的責任感指示着這種方針。這樣的態度,在他的親族和全蒙古貴族的眼睛裡看起來也是相當有利的。這就是把掠奪中國的侵犯行為轉變成「光明正大」的事業。這種「光明正大」的理由自然使成吉思汗的將士們大大地激昂起來,因為他們在意識上不只是為著踏上了一種劫奪的遠征,而且也為著去對他們皇帝的敵人,去對統一了所有「有毛氈帳裙的百姓」的光榮氏族的敵人,課以正當的處罰。
但是成吉思汗並不以這項理由為滿足,他還企圖加上些某種宗教上的「祈天保佑」進去。「長生天」一定能夠扶助他,因為它寵愛他的氏族,之所以選擇他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上天將要領導他的軍隊,替他去報氏族人員受禍的仇恨,因為這種禍患也是受着上天所管理的。於是當他在踏上征途以前,他自己一個人關在帳殿裡獨住了三個整天。同時在這裡周圍的兵士和人民都喊着「騰格理!騰格理!」(天!天!)’。直到第四天他方纔從他的帳殿裡走出來,並且聲言「長生天」已經恩准他得到勝利,現在便可以出發去懲處金人了。
這件事也曾經有過這樣的記錄,據說成吉思汗走到一個小丘上,脫下了他的帽子,解下了他的帶子,把它掛在頭頸上,面向着長生天,祈望能夠支持他的意願,保佑他去報復他的祖先和氏族人員的被害,以及俺巴孩汗慘遭殺戳的仇恨。⑦
在準備着征討戰役的當兒,成吉思汗有機會能夠獲得金國的情況,軍隊的部署,城堡的位置和軍需的儲藏等各種正確情報。這些情報乃是從金國逃出來的那些亡命者們所供給的,他們的動機是為著民族的敵愾心和其他的理由。居住在長城附近漢土關口裡的汪古惕‧蒙古部,也表明了它是一個有力的報告者。尤其是擁有高度文化水準和多方面經驗的伊斯蘭教徒商人的報告要算最為重要。他們所處的地位是特殊的,他們掌握了在中國和中亞間的一切貿易,熟知所有的道路,詳悉每一貿易地域的狀態,並在各方面有着許多相識的熟人。他們在蒙古和在中國,關於這個世界的知識,是並不限于某一個國家,他們是從波斯綿延到中國所有地方的唯一人群。成吉思汗老早就和這種階級的人們相親了,為了他自己的目的,當然能夠體會到他們的重要性。在他的「律令」裡,常常提起商人們作為人們去熟悉他們事業的例子。他說:「在同樣方法上,我們應該像販運錦緞衣服和其他珍貨希望獲得利潤的商人一樣,對於這種財貨和織物,應當具有卓越的經驗,所以在朕軍隊裡的『那顏』(長官),必須教誨他的子弟去學習發箭的方法和騎馬的技術,並且在這種職務上去磨煉他們的子弟,使他們成為大膽和勇敢的人,好像商人們對於他們所擁有的藝術品一樣有經驗。」⑧在其他方面,商人們也有機會能夠確信成吉思汗不只是一個正直和寬大的統治者,而且也認為他們的利益和汗的利益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