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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 - 1 /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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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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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又名《沖虛經》、《沖虛真經》,是道家重要典籍,由鄭人列禦寇所著,所著年代不詳,大體是春秋戰國時代。該書按章節分為《天瑞》、《黃帝》、《周穆王》、《仲尼》、《湯問》、《力命》、《楊朱》、《說符》等八篇,每一篇均由多個寓言故事組成,寓道於事。其中較為人熟悉的包括「愚公移山」、「杞人憂天」、「亡鈇者(亡鈇意鄰)」、「歧路亡羊」等。



列子



  

天瑞第一

子列子居鄭圃,四十年人無識者。國君卿大夫眎之,猶眾庶也。國不足,將嫁于衛。弟子曰:「先生往無反期,弟子敢有所謁;先生將何以教?先生不聞壺丘子林之言乎?」

子列子笑曰:「壺子何言哉?雖然,夫子嘗語伯昏瞀人,吾側聞之,試以告女。其言曰:有生不生,有化不化。不生者能生生,不化者能化化。生者不能不生,化者不能不化,故常生常化。常生常化者,無時不生,無時不化。陰陽爾,四時爾,不生者疑獨,不化者往複。往複,其際不可終;疑獨,其道不可窮。《黃帝書》曰:「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故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自生自化,自形自色,自智自力,自消自息。謂之生化、形色、智力、消息者,非也。」

子列子曰:「昔者聖人因陰陽以統天地。夫有形者生於無形,則天地安從生?故曰: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見氣也:太初者,氣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質之始也。氣形質具而未相離,故曰渾淪。渾淪者,言萬物相渾淪而未相離也。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故曰易也。易無形埒,易變而為一,一變而為七,七變而為九。九變者,究也,乃複變而為一。一者,形變之始也。清輕者上為天,濁重者下為地,沖和氣者為人;故天地含精,萬物化生。」

子列子曰:「天地無全功,聖人無全能,萬物無全用。故天職生覆,地職形載,聖職教化,物職所宜。然則天有所短,地有所長,聖有所否,物有所通。何則?生覆者不能形載,形載者不能教化,教化者不能違所宜,宜定者不出所位。故天地之道,非陰則陽;聖人之教,非仁則義;萬物之宜,非柔則剛:此皆隨所宜而不能出所位者也。故有生者,有生生者;有形者,有形形者;有聲者,有聲聲者;有色者,有色色者;有味者,有味味者。生之所生者死矣,而生生者未嘗終;形之所形者實矣,而形形者未嘗有;聲之所聲者聞矣,而聲聲者未嘗發;色之所色者彰矣,而色色者未嘗顯;味之所味者嘗矣,而味味者未嘗呈:皆無為之識也。能陰能陽,能柔能剛,能短能長,能圓能方,能生能死,有暑能涼,能浮能沉,能宮能商,能出能沒,能玄能黃,能甘能苦,能羶能香。無知也,無能也,而無不知也,而無不能也。」

子列子適衛,食于道,從者見百歲髑髏,攓蓬而指,顧謂弟子百豐曰:「唯予與彼知而未嘗生未嘗死也。此過養乎?此過歡乎?種有幾:若蛙為鶉,得水為藚,得水土之際,則為蛙蠙之衣。生列陵屯,則為陵舄。陵舄得鬱棲,則為烏足。烏足之根為蠐螬,其葉為蝴蝶。蝴蝶胥也,化而為蟲,生灶下,其狀若脫,其名曰鴝掇。鴝掇千日,化而為鳥,其名曰乾余骨。乾余骨之沫為斯彌。斯彌為食醯頤輅。食醯頤輅生乎食醯黃軦,食醯黃軦生乎九猷。九猷生乎瞀芮,瞀芮生乎腐蠸。羊肝化為地皋,馬血之為轉鄰也,人血之為野火也。鷂之為鸇,鸇之為布穀,布穀久復為鷂也。燕之為蛤也,田鼠之為鶉也,朽瓜之為魚也,老韭之為莧也。老羭之為猨也,魚卵之為蟲。亶爰之獸,自孕而生,曰類。河澤之鳥,視而生,曰鶂。純雌其名大xxxx1,純雄其名稚蜂。思士不妻而感,思女不夫而孕。后稷生乎巨跡,伊尹生乎空桑。厥昭生乎濕,醯鷄生乎酒。羊奚比乎不荀,久竹生青寧,青寧生程,程生馬,馬生人。人久入于機。萬物皆出於機,皆入于機。」

《黃帝書》曰:「形動不生形而生影,聲動不生聲而生響,無動不生無而生有。」

形,必終者也;天地終乎?與我偕終。終進乎?不知也。道終乎本無始,進乎本不久。有生則復于不生,有形則復於無形。不生者,非本不生者;無形者,非本無形者也。生者,理之必終者也。終者不得不終,亦如生者之不得不生。而欲恆其生,畫其終,惑于數也。精神者,天之分;骨骸者,地之分。屬天清而散,屬地濁而聚。精神離形,各歸其真,故謂之鬼。鬼,歸也,歸其真宅。黃帝曰:「精神入其門,骨骸反其根,我尚我存?」

人自生至終,大化有四:嬰孩也,少壯也,老耄也,死亡也。其在嬰孩,氣專志一,和之至也;物不傷焉,德莫加焉。其在少壯,則血氣飄溢,欲慮充起;物所攻焉,德故衰焉。其在老耄,則欲慮柔焉;體將休焉,物莫先焉;雖未及嬰孩之全,方于少壯,間矣。其在死亡也,則之於息焉,反其極矣。

孔子游于太山,見榮啟期行乎郕之野,鹿裘帶索,鼓琴而歌。孔子問曰:「先生所以樂,何也?」

對曰:「吾樂甚多。天生萬物,唯人為貴。而吾得為人,是一樂也。男女之別,男尊女卑,故以男為貴;吾既得為男矣,是二樂也。人生有不見日月、不免襁褓者,吾既已行年九十矣,是三樂也。貧者士之常也,死者人之終也,處常得終,當何憂哉?」


  

孔子曰:「善乎!能自寬者也。」

林類年且百歲,底春被裘,拾遺穗于故畦,並歌併進。孔子適衛,望之於野。顧謂弟子曰:「彼叟可與言者,試往訊之!」子貢請行。逆之壠端,面之而嘆曰:「先生曾不悔乎,而行歌拾穗?」

林類行不留。歌不輟。子貢叩之不已,乃仰而應,曰:「吾何悔邪?」

子貢曰:「先生少不勤行,長不競時,老無妻子,死期將至,亦有何樂而拾穗行歌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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