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當你們鬥得又熱又渴時你必需付出你的全副精力來致使他如此 他必然會來討水喝。 那時,我將準備一盅鴆酒與他。 假使他能僥倖的逃開你的毒劍刺戳,那他只需啜一小口此酒,我們就大功告成了。
(門外傳出響聲)
稍候,什麼聲音?
【皇後入】
有何事,甜美的皇後?
後: 一件件悲事接踵而來,它們來得太快了。 你的妹妹溺死了,雷爾提。
雷: 溺死? 啊,在哪裡?
後: 在那小溪旁,有株傾斜的楊柳樹,它的灰白葉子倒映在如鏡的水面上。 在那兒,她用金鳳花、蕁麻、雛菊、 與紫蘭編製了一些綺麗的花圈。
粗野的牧童們曾給這些花取過些俗名,但是,咱們的少女們卻稱它們為『死人之指。』 當她企圖掛此花圈於那枝梢時,那根搖搖欲墜的枝幹就折斷了,使她與花一併落入那正在低泣的小溪中,她的衣裳漂散在水面上。 有段時間,她的衣裳使她像人魚般的漂浮起來,那時,她口裡只哼唱著一些老詩歌,好像完全不顧自己的危險,也好像她本來就生長在水中一般。 可是,這種情況無法持久,當她的衣裳被溪水浸透之後,這位可憐的姑娘,就在婉轉的歌聲中被捲入泥濘中..。
雷: 唉,那麼,她是淹死了?
後: 淹死了,淹死了..。
雷: 你已得到太多水了,可憐的歐菲莉亞,所以,我不許我流淚。(企圖控制感情) 但是,人類的感情是無法遏阻的呀,我只好不顧慚愧...(開始抽搐) 當此淚水乾涸後,我這女子般的仁心也將隨之消逝。 再會罷,主公; 我有一篇猛烈如火的話積在胸中需要爆發,但是,此時它已被淚水澆滅。
【出】
王: 我們跟他過去,葛簇特,我曾花了多少心血使他冷靜下來,現在,只怕他又要從頭開始。 所以,我們跟他去罷!
【全人出】
(第四幕完)
譯者注
(
1)。諾曼地: 法國西北部之一地區。
(
2)。古人以為嘆息能使人暫時舒服,但是對身體有害。
(
3)。塗膏(Anoint): 塗以油膏,使某人(或某物)神聖化。
第五幕第一景: 墓園裡
【兩位掘墳工人(醜角)入】
工甲: 雖然她是自殺身亡的,但她仍是以基督聖禮來安葬嗎?(注
1)
工乙: 我跟你說是的,所以,你就好好的去掘你的墳罷。 法醫已考慮過此事,並決定以聖禮來安葬。
工甲: 那怎麼可以呢,除非她是因自衛而身死?
工乙: 此事已如此決定了。
工甲: 一定要『自衛身亡』才行,不能有其它原因; 理由在此:
如果我蓄意的把我自己溺死,那麼,這算是一種舉動,而任何舉動都分有三部份,那就是『想做』、『要做』、與『去做』。 由此可見,她的確是蓄意自殺的。
工乙: 好了,不過,善良的掘墳先生,請聽..。
工甲: 算啦,(用手比著) 水在這頭,好吧。 人在這頭,好吧。 如果這人走到水那邊去溺死,那麼,活該。 可是,如果水到人這邊來把他溺死,那麼,這人不算是自殺,他無罪故意切短他自己的壽命。
工乙: 難道這是法律嗎?
工甲: 當然是喲,這就是『法醫驗屍法。』
工乙: 你要知道真相嗎? 此人若不是出身自貴族,那她才不可能按聖禮來安葬的。
工甲: 不錯,這回你可說對了: 貴族比一般老百姓更有自由去投河、上吊; 真是不公平啊!來,把我的鏟子給我。 古代的唯一貴族就是園丁、挖壕工、與掘墳工人們啦 他們繼承了亞當的職業。 【邊掘邊語】
工乙: 他曾是個貴族嗎?
工甲: 他是第一有紋章之人(注
2)。
工乙: 呸,他才沒有呢!
工甲: 什麼,你是個異教徒嗎? 你的聖經是怎麼讀的? 聖經上說:『亞當挖掘,』 他沒手臂怎能掘土?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若答不出來,那你真該去懺悔。
工乙: 你儘管問罷。
工甲: 誰建造的東西比泥水匠、造船工、或木匠所建造的還更堅固?
工乙: 絞架的建匠,因為他的造物能耐過於千人。
工甲: 我喜歡你的聰明答覆; 真的,絞架是個好答覆; 不過,它為什麼好呢? 那就是因為,用它來對付惡人很好。 可是,現在你說絞架比教堂還更堅固就不對了,這也算是一種惡行,所以,絞架對你也許會有點益處!來,再試一次吧。
工乙:(用心思考) 誰造的比泥水匠、造船工、或木匠造的還要牢..。
工甲: 是的,你若答對,今天就沒事了。
工乙: 有了,我曉得了!
工甲: 說呀!
工乙: ,我不曉得。
工甲: 別再為此事棒擊你的腦子了笨驢是怎麼打也走不快的。 假如下次有人問你此事,你就回答:『掘墳工人,』 因為他所造之屋宇能耐至世界末日!
去,去約漢酒 那兒,替我篩碗酒來。
【工乙出,工甲繼續掘土】
【開始唱歌】
『少年時我曾戀過,曾戀過; 當時感覺真甜美: 嗨喲,短暫的好時光,嗨喲,無事比它更美好。』
【他正唱時,哈姆雷特與赫瑞修入】
哈: 難道此傢夥對他的行業毫無感觸,他能邊掘墳邊歌唱?
赫: 習慣已使他對此事毫不在乎。
哈: 真是呀,這種柔情只有閒漢才能有!
工甲:『可惜時光不饒人,它的魔掌攫住我,把我帶回泥土中,就像從來無此生。』
【挖出一骷顱頭,把它扔至坑外】
哈: 這頭顱也曾有根舌頭,也曾能歌唱; 現在這傢夥卻把它亂扔出來,把它當作第一殺人者該隱的顎骨般(注
3)。
這也許是個精明人氏的頭顱,現在卻被這匹驢占了便宜,想騙老天爺似的。 你說不是嗎?
赫: 是呀,殿下。
哈: 它也可能是個朝臣的頭顱,他會說:『早安,閣下。 您好嗎? 親愛的閣下。』
他也可能是某某大爺,他會去誇獎某某大爺的駿馬,全為了他想借用它。 你說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