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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與罰 - 125 / 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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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與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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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阿 • 瓦格納(一八三五――一九一七),德國經濟學家,社會學家。 安德烈 • 謝苗諾維奇結束了他那 • 裡 • 嗦的冗長議論,最後作出如此合乎邏輯的結論,這時他已經累壞了,甚至從臉上淌下了汗水。可惜,就是說俄語,他也不會有條有理地表達自己的意思(可是他又不懂任何別的語言),所以他一下子感到全身已經精疲力竭,在建立了這一律師的功勛以後,好像連面容也消瘦了。然而他的話卻產生了異常強烈的效應。他說得那麼激昂慷慨,又那麼有說服力,看來,大家都相信了。r> 彼得 • 彼特羅維奇感覺到事情不妙。

「您頭腦裡產生了一些什麼愚蠢問題,這和我有什麼關係,」他高聲叫嚷,「這不是證據!這一切可能都是您的夢囈,就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告訴您,您是說謊,先生!您說謊,您誹謗,這是因為您懷恨我,確切地說,就是因為我不同意您那些自由思想的、無神論的主張,所以對我懷恨在心,就是這麼回事!」


  

但是這個花招並沒有給彼得 • 彼特羅維奇帶來什麼好處。恰恰相反,只聽到四面八方都傳來不滿的低語聲。

「哼,你扯到哪裡去了!」列別賈特尼科夫大聲叫喊。「你胡說!你去叫警察來,我發誓!只有一點我弄不懂:他是為了什麼冒險幹出這種卑鄙的事來!噢,卑鄙無恥的小人!」

「我可以說明他為什麼竟敢冒險做出這種事來,如果需要,我可以起誓!」拉斯科利尼科夫終於用堅定的聲音說,並且走到前面來了。

看來他堅決而又沉着。只要朝他看上一眼,大家就都明白,他當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事情就要真相大白了。

「現在我心裡完全明白了,」拉斯科利尼科夫直接對著列別賈特尼科夫接下去說。「從事情一開始,我就已經懷疑這裡面有什麼卑鄙的詭計;我所以產生懷疑,是由於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某些特殊情況,我這就要把這些情況告訴大家:問題全在這裡!您,安德烈 • 謝苗諾維奇,您寶貴的證詞使我徹底弄清了這是怎麼回事。我請大家,請大家都注意聽著:這位先生(他指指盧任)不久前曾經向一位少女求婚,確切地說,就是曾向舍妹阿芙多季婭 • 羅曼諾芙娜 • 拉斯科利尼科娃求婚。但是來到彼得堡以後,前天,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和我爭吵起來,我把他從自己屋裡趕了出去,這件事有兩位證人。這個人非常惡毒.... 前天我還不知道他住在這幢房子裡,就住在您安德烈 • 謝苗諾維奇那裡,所以,就在我和他發生爭吵的那天,也就是前天,他曾經看到,我作為已故的馬爾梅拉多夫先生的朋友,把一些錢送給了他的夫人卡捷琳娜 • 伊萬諾芙娜,用來安葬我的亡友。他立刻給家母寫了一封短簡,告訴她,說我把所有的錢不是送給了卡捷琳娜 • 伊萬諾芙娜,而是送給了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同時還用最卑鄙的語言提到....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的品行,也就是對我和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的關係的性質作了某些暗示。你們要明白,這一切的目的就是要離間我們母子和兄妹,讓她們相信,為了不正當的目的,我把她們用來幫助我的僅有的一些錢全都揮霍掉了。昨天晚上,當着家母和舍妹的面,他也在場,我說明了事情的真相,證明我是把錢交給卡捷琳娜 • 伊萬諾芙娜,作為喪葬費用,而不是交給了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而且前天我甚至還不認識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連她的面都沒見過。同時我還補充說,他,彼得 • 彼特羅維奇 • 盧任,連同他的全部身價,還抵不上他如此惡意詆毀的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的一個小指頭。對於他提出的我是不是會讓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和舍妹坐在一起的問題,我回答說,就在那天,我已經這樣做了。家母和舍妹不願聽信他的誹謗,不願和我爭吵,為此他十分惱怒,跟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頂了起來,對她們說了些不可原諒的粗暴無禮的話。發生了無可輓回的決裂,他被趕了出來。這都是昨天晚上的事。現在請大家特別注意:你們要知道,如果現在他的陰謀得逞,證明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是個賊,那麼首先,他就可以向舍妹和家母證明,他對她的懷疑几乎是對的;為了我把舍妹和索菲婭 • 苗謝諾芙娜放在同等地位,他感到氣憤,也是對的;可見,他攻擊我,就是保護了,預先保護了舍妹、也就是他的未婚妻的名譽。總之,通過這一切,他甚至可以重新離間我和親人們的關係,而且,當然啦,他還希望能再次博得她們的好感。至於他向我個人報了仇,那我就不去說它了,因為他有理由認為,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的名譽和幸福,對我來說是十分寶貴的。這就是他的全部打算!對這件事,我就是這樣理解的!這就是他這樣做的全部動機,不可能有別的原因!」

拉斯科利尼科夫這樣,或者几乎是這樣結束了自己的話,他的話不時被聚精會神聽著的人們的驚嘆聲打斷。但儘管不時被打斷,他卻說得尖鋭,沉着,準確,清楚,而且堅決。他那尖鋭的聲音,令人信服的語調,嚴肅的面部表情,對大家產生了異常強烈的感染力。


  

「是這樣,是這樣,是這麼回事!」列別賈特尼科夫欣喜若狂地證實他的看法。「一定是這樣的,因為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一進我們的房間,他就問我:『您在不在這兒?我是不是在卡捷琳娜 • 伊萬諾芙娜的客人們當中看到了您?』為此,他把我叫到窗前,在那裡悄悄地問我。可見他一定需要您在這裡!是這樣的,完全是這麼回事!」

盧任一聲不響,輕蔑地微笑着。不過他的臉色十分蒼白。似乎他是在考慮怎樣脫身。也許他倒很高興丟開這一切,一走了之,但在目前,這几乎是不可能的;這意味着直接承認對他的指控完全正確,承認他確實誣陷了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何況本來已經喝得微帶醉意的客人們,現在實在是太激動了。那個退休的軍需官雖然不完全明白是怎麼回事,卻叫喊得最響,提出要採取某些會讓盧任感到很傷腦筋的措施。不過也有一些沒喝醉的人;大家從所有房屋裡跑了來,都聚集在這裡。那三個波蘭人極端憤慨,不斷用波蘭語對他叫嚷:「這個先生是壞蛋!」而且還含糊不清地用波蘭語恫嚇他。索尼婭神情緊張地聽著,可是好像也沒完全聽懂,彷彿正從昏迷中慢慢甦醒過來。她只是目不轉睛地瞅着拉斯科利尼科夫,覺得他是她唯一的保護者。卡捷琳娜 • 伊萬諾芙娜很困難地、嘶啞地喘着氣,好像是累壞了。最蠢的是阿瑪莉婭 • 伊萬諾芙娜,她張着嘴站着,似乎什麼也不明白。她只是看到,彼得 • 彼特羅維奇不知怎麼給當場揭穿了。拉斯科利尼科夫要求再說幾句,但是沒有讓他把話說完:大家都在高聲叫喊,擠在盧任周圍,罵他,威脅他。但是彼得 • 彼特羅維奇並不膽怯。他看到對索尼婭的指控已經完全破產,於是直接採用蠻橫無禮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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