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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與罰 - 113 / 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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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與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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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利率為五厘的公債券。 這一次他發覺他異乎尋常地容易激動和心不在焉,儘管他,安德烈 • 謝苗諾維奇又在他面前談起自己心愛的話題,說什麼就要成立一個特殊的新「公社」,還對此大加發揮。彼得 • 彼特羅維奇正在打算盤,在算盤珠子的響聲暫時停頓下來的間歇裡,他不時提出簡短的反駁,發表自己的看法,而且流露出十分明顯、故意無禮嘲諷的譏笑神情。但是「富有人情味」的安德烈 • 謝苗諾維奇把彼得 • 彼特羅維奇的情緒歸咎於他昨天與杜涅奇卡的決裂,並熱切地想要儘快談談這個話題:關於這個進步的、宣傳性的話題,他是有話可談的,這可能會給他這位尊敬的朋友帶來安慰,而且「無疑」會對他今後提高覺悟有所裨益。

「這個....寡婦家在辦什麼酬客宴啊?」彼得 • 彼特羅維奇問,在安德烈 • 謝苗諾維奇正談到最有意思的地方的時候,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好像您還不知道似的;昨天我不是跟您談起過這個話題,還對所有這些儀式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對了,她不是也請了您嗎,我聽見的。昨天您還跟她說過話呢....」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個一貧如洗的傻女人會把從另一個傻瓜....拉斯科利尼科夫那兒得來的錢,全都花在酬客宴上。剛纔從那兒經過的時候,我甚至感到驚訝:那兒準備得多豐盛啊,還有酒呢!....還叫了幾個人來――天知道是怎麼回事!」彼得 • 彼特羅維奇接著說下去,詳細地詢問着,好像懷着什麼目的,故意把話題轉到這上面去。「怎麼?您說,也邀請了我嗎?」他突然抬起頭來,補上一句。「什麼時候邀請的?我記不得了。不過,我是不會去的。我去那裡幹什麼?昨天我只不過是順便告訴她,作為一個官吏的貧寒的遣孀,她有可能得到他一年的薪俸,作為一次性的補助。她是不是為了這才邀請我呢?嘿―嘿!」

「我也不想去,」列別賈特尼科夫說。

「那還用說!親手打過嘛。您問心有愧啊,這是可以理解的,嘿――嘿――嘿!」

「誰打過?打過誰?」列別賈特尼科夫突然驚慌起來,甚至臉紅了。

「就是您嘛,您打了卡捷琳娜 • 伊萬諾芙娜,大約是在一個月前,是嗎!要知道,我聽說了,昨天....原來這就是您的信念!....婦女問題處理得也不好嘛。嘿――嘿――嘿!」

彼得 • 彼特羅維奇好像得到了安慰,又啪啪地打起算盤來。

「這都是胡說和誹謗!」列別賈特尼科夫羞得面紅耳赤,他總是害怕別人提起這件事, 「事情完全不是這樣!這是另一回事....您聽說的話不符合實際;這是造謡!當時我只不過是自衛。是她首先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了過來....她把我的連鬢鬍子全拔光了....我認為,人人都可以自衛。而且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對我使用暴力....這是原則。因為這几乎就是專橫霸道。我該怎麼辦呢:就這樣在她面前站着嗎?我只不過是推開了她。」

「嘿――嘿――嘿!」盧任繼續惡意地譏笑他。

「您想惹我發火,是因為你自己讓人給惹惱了,心裡有氣....而這是胡說八道,與婦女問題完全、完全無關!您理解得不對;我甚至認為,如果假定婦女在各方面,就連體力上也和男人一樣(已經有人堅決這樣主張了),那麼可見,在這方面也應該是平等的。當然,後來我考慮,其實根本就不應該有這樣的問題,因為打架是不應該的,在未來的社會裡,打架這種事是不可思議的....在打架中尋求平等,當然是奇怪的。我並不是那麼蠢....不過打架還是常有的事,....也就是說,以後不會有了,可是現在還有....呸!見鬼!跟您說話,會把人搞得糊里糊塗!我不去參加酬客宴,倒不是因為有過這麼一件不愉快的事。我不去,只不過是按原則辦事,不助長像酬客宴這樣的陋習,就是這麼回事!不過,也可以去看看,只不過是為了去嘲笑它....不過可惜,神甫不會來。不然我一定要去。」

「也就是說,坐在人家的酒席筵前,卻蔑視它,同樣也蔑視那些請您的人。是這樣嗎?」

「根本不是蔑視,而是抗議。我抱著有益的目的。我可以間接促進覺悟的提高,並作些宣傳。人人都應該提高覺悟,進行宣傳,也許,宣傳得越激烈越好。我可以傳播思想,播下種子....由這粒種子裡就會長出事實來。我哪會侮辱他們呢?一開始他們是會見怪的,可是以後自己就會明白,我是給他們帶來了好處。您瞧,我們的傑列比耶娃曾經受人指責(現在她在公社裡),因為她從家裡出走....委身于一個男人的時候,給父母寫了一封信,說她不願生活在成見之中,不按宗教儀式結婚,就和人同居,似乎她這樣對待父母,是太粗暴了,認為她本應憐惜他們,寫得委婉一些。照我看,這全都是胡說八道,根本不需要委婉些,恰恰相反,這兒需要的是抗議。瓦蓮茨跟丈夫在一起過了七年,丟下了兩個孩子,寫了封信,和丈夫一刀兩斷了,信上說:『我認識到,和您在一起我不會幸福。您欺騙了我,向我隱瞞,通過公社這種形式,還存在另一種社會制度,為了這件事,我永遠不會原諒您。不久前我從一個慷慨的人那裡知道了這一切,已經委身於他,要和他一同創辦公社。我直截了當地告訴您,因為我認為,欺騙您是不正直的。您愛怎麼過就怎麼過吧。不要對我回去存什麼希望,您已經太遲了。希望您幸福。』這一類的信就該像這樣寫才對!」


  
「這個傑列比耶娃,不就是您跟我說過,已經是第三次自由結婚的那個人嗎?」

「如果認真的說,總共只有兩次!即使是第四次,即使是第十五次,那也算不了什麼!如果說我有什麼時候為我的父母已經去世而感到遺憾的話,那麼當然就是現在了。我甚至幻想過好多次,如果他們還在世的話,我準會以自己的抗議讓他們感到萬分痛苦!我會故意讓他們感到為難....這就是『離開家庭獨立生活的人』,呸!我一定要讓他們瞧瞧!我要讓他們大吃一驚!真的,可惜我什麼人也沒有!」

「為了讓他們大吃一驚嗎!嘿―嘿!好吧,您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悉聽尊便,」彼得 • 彼特羅維奇打斷了他的話,「不過請您告訴我:您認識死者的這個女兒,不是嗎,就是那個那麼瘦弱的姑娘!人們對她的議論全都是真的,是嗎?」

“這有什麼呢?照我看,也就是根據我個人的信念,這是女人的最正常的狀態。為什麼不是呢?也就是說distinZguons①。在現在這個社會裡,這當然不完全正常,因為是被迫的,而在未來的社會裡,卻是完全正常的,因為那是自由的。就是現在,她也有權這樣做,因為她受過苦,而這就是她的基金,也可以說是資本,她有充分權利支配的資本。當然,在未來的社會裡,基金就不需要了;但是她的作用將會在另一種意義上表現出來,將受到合乎羅輯而且合理的制約。至于說到索菲婭 • 謝苗諾芙娜本人,在目前,我把她的行動看作對社會制度堅決而又具體的抗議,併為此深深地尊敬她;

就連看著她也覺得高興!” ①法文,「我們要區別開來」之意。 「可人家告訴我,是您逼着她從這兒搬出去的!」

列別賈特尼科夫甚至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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