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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 全不費力地得到了。現在讓我們高高興興地上馬回去。這些強盜們已經四散逃走,嚇得心驚膽顫,看見自己的同伴,也會疑心他是警士。走吧,好奈德。福斯塔夫流著滿身的臭汗,一路上澆肥了那瘦瘠的土地,倘不是瞧著他太可笑了,我一定會憐憫他的。
波因斯 聽那惡棍叫得多麼慘!(同下。)
第三場 華克渥斯。堡中一室
霍茨波上,讀信。
霍茨波 「弟與君家世敦友誼,本當樂於從命。」既然樂於從命,為什麼又變了卦?說什麼世敦友誼;他是把他的堆房看得比我們的家更重的。讓我再看下去。「惟閣下此舉,未免過於危險——」嘿,那還用說嗎?受寒、睡覺、喝酒,哪一件事情不是危險的?可是我告訴你吧,我的傻瓜老爺子,我們要從危險的荊棘裡採下完全的花朵。「惟閣下此舉,未免過於危險;尊函所稱之各友人,大多未可深恃;目前又非適於行動之時機,全盤謀略可以輕率二字盡之,以當實力雄厚之勁敵,竊為閣下不取也。」你這樣說嗎?你這樣說嗎?我再對你說吧,你是一個淺薄懦怯的蠢才,你說謊!好一個沒有頭腦的東西!上帝在上,我們的計策是一個再好沒有的計策,我們的朋友是忠心而可靠的;一個好計策,許多好朋友,希望充滿著我們的前途;絶妙的計策,很好的朋友。好一個冷血的傢夥!嘿,約克大主教也贊成我們的計策,同意我們的行動方針哩。他媽的!要是現在我就在這混蛋的身邊,我只要拿起他太太的扇子來,就可以敲破他的腦袋。我的父親,我的叔父,不是都跟我在一起嗎?還有愛德蒙·摩提默伯爵、約克大主教、奧溫·葛蘭道厄?此外不是還有道格拉斯也在我們這邊?他們不是都已經來信約定在下月九日跟我武裝相會,有幾個不是早已出發了嗎?好一個不信神明的惡漢,一個異教徒!嘿!你們看他抱著滿心的恐懼,就要到國王面前去告發我們的全部計劃了。啊!我恨不得把我的身體一分為二,自己把自己痛打一頓,因為我瞎了眼睛,居然會勸誘這麼一個渣滓廢物參加我們的壯舉。哼!讓他去告訴國王吧;我們已經預備好了。我今晚就要出發。
潘西夫人上。
霍茨波 啊,凱蒂!在兩小時以內,我就要和你分別了。
潘西夫人 啊,我的夫主!為什麼您這樣耽於孤獨?我究竟犯了什麼過失,這半個月來我的哈利沒有跟我同衾共枕?告訴我,親愛的主,什麼事情使你廢寢忘餐,失去了一切的興緻?為什麼你的眼睛老是瞧著地上,一個人坐著的時候,常常突然驚跳起來?為什麼你的臉上失去了鮮潤的血色,不讓我享受你的溫情的撫愛,卻去和兩眼朦朧的沉思,怏怏不樂的憂鬱作伴?在你小睡的時候,我曾經坐在你的旁邊看守著你,聽見你夢中的囈語,講的都是關於戰爭方面的事情,有時你會向你奔躍的戰馬呼叱,「放出勇氣來!上戰場去!」你講著進攻和退卻,什麼塹壕、營帳、柵欄、防線、土牆,還有各色各樣的戰炮、俘虜的贖金、陣亡的兵士以及一場血戰中的種種情形。你的內心在進行著猛烈的交戰,使你在睡夢之中不得安寧,你的額上滿是一顆顆的汗珠,正像一道被激動的河流亂泛著泡沫一般;你的臉上現出奇異的動作,彷彿人們在接到了突如其來的非常的命令的時候屏住了他們呼吸的那種神情。啊!這些預兆著什麼呢?我的主一定有些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作,我必須知道它的究竟,否則他就是不愛我。
霍茨波 喂,來!
僕人上。
霍茨波 吉廉斯帶著包裹走了沒有?
僕人 回大爺,他在一小時以前就走了。
霍茨波 勃特勒有沒有從郡吏那裡把那些馬帶來?
僕人 大爺,他剛纔帶了一匹來。
霍茨波 一匹什麼馬?斑色的,短耳朵的,是不是?
僕人 正是,大爺。
霍茨波 那匹斑馬將要成為我的王座。好,就要立刻騎在它的背上;叫勃特勒把它牽到院子裡來。(僕人下。)
潘西夫人 可是聽我說,我的老爺。
霍茨波 你說什麼,我的太太?
潘西夫人 您為什麼這樣緊張興奮?
霍茨波 因為我的馬在等著我,我的愛人。
潘西夫人 啐,你這瘋猴子!誰也不像你這樣剛愎任性。真的,哈利,我一定要知道你的事情。我怕我的哥哥摩提默想要爭奪他的權力,是他叫你去幫助他起事的。不過要是你去的話——
霍茨波 要去得太遠,我腿就要酸了,愛人。
潘西夫人 得啦,得啦,你這假作癡獃的人兒,直截痛快地回答我的問題吧。真的,哈利,要是你不把一切事情老老實實告訴我,我要把你的小手指頭都拗斷了。
霍茨波 走開,走開,你這無聊的東西!愛!我不愛你,我一點兒都不關心你,凱蒂。這不是一個容許我們戲弄玩偶、擁抱接吻的世界;我們必須讓鼻子上掛綵,腦袋上開花,還要叫別人陪著我們流血。噯喲!我的馬呢?你怎麼說,凱蒂?你要我怎麼樣?
潘西夫人 您不愛我嗎?您真的不愛我嗎?好,不愛就不愛;您既然不愛我,我也不願愛我自己。您不愛我嗎?哎,告訴我您說的是假話還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