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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 190 / 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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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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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圍繞我們和等待我們的是一團黑暗,我們也不知道那無邊的散射將怎樣對待我們,因此我們回答:「也許那些人的建樹是無比卓絶的。」而且我們還得補充一句:「也許沒有更為有效的工作了。」

總得有這麼一些人來為不肯祈禱的人不停地祈禱。


  

我們認為問題的關健在於蘊藏在祈禱中的思想的多少。

祈禱中的萊布尼茨③是偉大的,崇拜中的伏爾泰是壯美的。「伏爾泰仰望上帝。」

①特拉帕苦修會(laTrappe),天主教隱修院修會之一,一六六四年建立。

②賀拉斯(Horace),紀元前一世紀羅馬著名詩人。

③萊布尼茨(Leibnitz,1646-1716),偉大的德國數學家、唯心主義哲學家。

我們為保護宗教而反對各種宗教。

我們相信經文的空洞和祈禱的卓越。

此外,在我們現在所處的這一會兒這一幸而沒留下該會規章十分嚴格,主張終身素食,永久緘口,只以手勢示意,足不出院,故有「啞巴會」和「苦修會」之稱。

十九世紀痕跡的一會兒,這多少人低着頭鼓不起勁的一會兒,在這充滿以享樂為榮、以追求短促無聊的物質享受為急務的行尸走肉的環境中,凡是離群遁世的人總是可敬的。修院是退讓的地方,意義不明的自我犧牲總還是犧牲。把一種嚴重的錯誤當作天職來奉行,這自有它的偉大之處。

如果我們把修院,尤其是女修院因為在我們的社會裡,婦女受苦最深,並且在那種與世隔絶的修院生活裡,也有隆重的諾言置於真理的光中,用理想的尺度,就其本質,從各個角度加以公正和徹底的分析,我們便會感到婦女的修院,無可否認,確有其莊嚴的地方。

我們指出了一鱗半爪的那種極其嚴峻慘淡的修院生涯,那不是人生,因為沒有自由,也不是墳墓,因為還不圓滿,那是一種奇特的場所,在那裡人們有如置身高山之巔,朝這一面可以望見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朝另一面又可以望見我們即將前往的世界,那是兩個世界接壤的狹窄地帶,那裡霧靄茫茫,依稀隱現在兩個世界之中,生命的殘暉和死亡的冥色交相輝映,這是墓中半明半暗的光。

至於我們,雖不相信這些婦女所信之事物,卻也和她們一樣是生活在信仰中的,當我們想到這些心驚膽顫而又充滿信心和誠意的女性,這些謙卑嚴肅的心靈,她們敢於生活在神秘世界的邊緣,守在已經謝絶的人世和尚未開放的天國之間,朝着那看不見的光輝,僅憑心中一點所謂自知之明而引為無上幸福,一心嚮往着萬仞深淵和未知世界,兩眼注視着毫無動靜的黑暗,雙膝下跪,胸中激動,驚愕,顫慄,有時一陣來自太空的長風把她們吹得飄飄欲起,當我們想到那些情形時,總不免愀然動容,又驚又敬,如見神明,悲憫和欽羡之情油然而起。


  
一進入修院的門路

冉阿讓,按照割風的說法,「從天上掉下來」時,正是掉在那修院裡。

他在波隆梭街的轉角處翻過了園子的圍牆。他半夜聽到的那陣仙樂,是修女們做早彌撒的歌聲;他在黑暗中探望過的那個大廳,是小禮拜堂;他看見伏在地上的那個鬼影,是一個行補贖禮的修女;使他驚奇的那種鈴聲,是結在園丁割風爺膝彎上的銅鈴。

珂賽特上床以後,我們知道,冉阿讓和割風倆便對著一爐好柴火進晚餐,喝了一盅葡萄酒,吃了一塊乾酪;過後,由於那破屋裡唯一的一張床已由珂賽特占用,他們便分頭躺在一堆麥秸上面。冉阿讓闔眼以前說道:「從此以後,我得住在此地了。」那句話在割風的腦子裡翻騰了一整夜。

其實,他們倆,誰也沒有睡着。

冉阿讓感到自己已被人發覺,而且沙威緊跟在後面,他知道如果他回到巴黎城裡,他和珂賽特准定會玩完。新起的那陣風既然已把他吹到這修院裡來,冉阿讓唯一的想法便是在那裡待下去。對一個處在他那種情況下的苦命人來說,那修院是個最危險也最安全的地方,說最危險,是因為那裡不許任何男人進去,萬一被人發現,就得給人當作現行犯,冉阿讓只要走一步路,便又從修院跨進監牢;說最安全,是因為如果能得到許可,在那裡住下來,誰又會找到那裡去呢?住在一個不可能住下的地方,正是萬全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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