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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 56 / 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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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聖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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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傾其全部的熱情去愛他的小約翰,這種熱情已經十分深沉、熾烈、專注了。這個孱弱的可憐的小人兒,眉清目秀,頭髮金黃、鬈曲,臉蛋紅潤,這個孤兒除了另個孤兒的照料,別無依靠,這叫克洛德打從心底里為之激動不已。既然他秉性嚴肅而愛思考,便滿懷無限的同情心,開始考慮如何撫養約翰了。他對小弟弟關懷備至,傾心照顧,彷彿這小弟弟是個一碰就破的寶貝疙瘩似的。對小傢伙來說,他不僅僅是大哥,而且成了母親。

小約翰還在吃奶時便失去了母親,克洛德便把他交給奶媽喂養。除了蒂爾夏普采邑之外,他還從父業中繼承了磨坊采邑,它是附屬於戎蒂伊方塔寺院的。這磨坊在一個小山崗上,靠近溫歇斯特(比塞特)城堡。磨坊主的妻子正養着一個漂亮的孩子,而且離大學城不遠。克洛德便親自把小約翰送去給她喂養。


  

從此後,克洛德覺得自己有拖累,對生活極其嚴肅認真。

 思念小弟弟不但成了他的娛樂,而且還成為他學習的目的。決心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獻給他對上帝應負的某種前途,決心一輩子都不討老婆,不要有孩子,而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就是弟弟的幸福和前程。因此比以前任何時候都更專心致志於他的教職使命了。由於他的才華,他的博學,以及身為巴黎主教的直接附庸①,所有教會的大門都對他敞開着。才二十歲,就由於教廷的特別恩准,成為神甫,並作為巴黎聖母院最年輕的神甫,侍奉着因過晚舉行彌撒而被稱做懶漢祭壇②的聖壇。

這樣,他比以往更一頭埋在所心愛的書本裡,有時放下書本,只是為了跑到磨坊采邑去個把鐘頭。這種孜孜不倦的求知慾望和嚴於律己的刻苦精神,在他這樣的年齡真是鳳毛麟角,於是他很快就博得了隱修院上下的敬重和稱讚。他那博學多識的美名早已越過隱修院院牆,傳到民眾當中,只不過稍微有點走了樣這在當時是常有的事,得到了巫師的雅號。

每逢卡齊莫多日,他都去懶漢祭壇給懶漢們③做彌撒。這座祭壇就在唱詩班那道通向中堂右側的門戶旁過,靠近聖母像。這時,他剛做完彌撒要回去,聽到幾個老太婆圍着棄嬰床七口八舌,喋喋不休,這引起了他的注意。

①指平民,這是中世紀對平民的貶稱。

②原文為拉丁文。

③指采邑的隷屬關係。

於是便向那個如此惹人憎恨、岌岌可危的可憐小東西走了過去。一看到這小東西那樣淒慘,那樣畸形,那樣無依無靠,不由聯想起自己的小弟弟來,頓時頭腦中產生一種幻覺,彷彿看見同樣的慘狀:假如他死了,他親愛的小約翰也會遭受同樣的命運,悲慘地被拋在這棄嬰木床上。這種種想法一齊湧上心頭,惻隱之心油然而生,便一把把小孩抱走了。

他把小孩從麻布口袋裏拖出來一看,確實奇醜無比。這可憐的小鬼左眼上長着一個疣子,腦袋縮在肩胛裡,脊椎弓曲,胸骨隆兀,雙腿彎曲,不過看起來很活潑,儘管無法知道他咿咿啞啞說著什麼語言,卻從他的啼叫聲中知道這孩子相當健壯和有力氣。克洛德看見這種醜惡的形體,益發同情憐憫,並出自對小弟弟的愛,暗自發誓,一定要把這棄嬰撫養成人,將來小約翰不論犯有多麼嚴重的錯誤,都會由他預先為小弟弟所做的這種善行作為抵償。這等於他在弟弟身上某種功德投資,是他預先為弟弟積存起來的一小樁好事,以備這小淘氣有朝一日缺少這種錢幣之需,因為通往天堂的買路錢只收這種錢幣。

他給這個養子洗禮,取名卡齊莫多,這或者是想藉以紀念收養他的那個日子,或者是想用這個名字來表示這可憐的小東西長得何等不齊全,几乎連粗糙的毛坯都談不上。一點不假,卡齊莫多獨眼,駝背,羅圈腿,勉勉強強算個差不多人樣兒而已①。

①卡齊莫多在拉丁文的原義是「差不多」的意思。資料來源於網上,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僅供個人收藏請勿商用


 第四卷 


  
  第03章 猛獸的牧人自己更兇猛

卻說,到了一四八二年,卡齊莫多已長大成人了。由於養父克洛德·弗羅洛的庇護,當上了聖母院的敲鐘人有好幾年了。而他的養父也靠恩主路易·德·博蒙大人的推薦,當上了若扎的副主教;博蒙大人于一四七二年在吉約姆·夏蒂埃去世後,靠其後台、雅號為公鹿的奧利維埃由於上帝的恩寵,他是國王路易十一的理髮師的保舉,升任為巴黎主教。

卡齊莫多就這樣成了聖母院的敲鐘人。

隨着歲月推移,這個敲鐘人跟這座主教堂結成了某種無法形容的親密關係。身世不明,形體又醜陋,這雙重的厄運注定他永遠與世隔絶,這不幸的可憐人從小便囚禁在這雙重難以踰越的圈子當中,靠教堂的收養和庇護,對教堂牆垣以外的人世間一無所見,這早已習以為常了。隨着他長大成人,聖母院對他來說相繼是卵,是巢,是家,是祖國,是宇宙。

確實,在這個人和這座建築物之間存在着某種先定的默契。他還是小不丁點兒,走起路來歪歪斜斜,東顛西倒,在教堂穹窿的陰影中爬來爬去,瞧他那人面獸軀,就彷彿真是天然的爬行動物,在羅曼式斗栱投下許許多多奇形怪狀陰影的潮濕昏暗的石板地面上匍匐蠕動。

爾後,當他頭一次無意間抓住鐘樓上的繩索,身子往繩索上一弔,把大鐘搖動起來時,他的養父克洛德一看,彷彿覺得好似一個孩子舌頭鬆開了,開始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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