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奏陛下,」馬什倫說,「以安拉的名義起誓,哈桑還活着,死的是諾罕·卜娃。」
哈里發忍不住高興地笑了,他對王后說:「好吧!這個賭,你可輸掉一幢宮殿了。」繼而他吩咐馬什倫:「現在把你看見的情況講出來聽聽吧。」
「是這樣,」馬什倫說,「我一口氣跑到哈桑家中,見諾罕·卜娃在家裡僵躺着,一動不動,哈桑正坐在她的屍體前,傷心地哭着。我慰問他,向他致哀,並專門察看了諾罕·卜娃的臉,她的臉還腫着。我對哈桑說,趕快準備安葬她吧。他說:『是的,我會好好安葬的。』我這才撇下他,趕快回來報告。現在他正預備安葬她呢。」
哈里發洋洋得意地笑着說:「馬什倫,你對這位頭腦簡單的王后再說詳細些。」
王后生氣地罵道:「專信奴婢的人,他的頭腦才真是簡單呢。」
「真的,陛下。」馬什倫對哈里發說,「都說婦女頭腦簡單,信仰脆弱呢。」
王后生氣了,對哈里發說:「您奚落我,以至于連這個奴才也因此欺凌我,我絶不服氣,非派人去弄清楚究竟是誰死了。」她叫來一個管家的老太婆,吩咐道:「你去諾罕·卜娃家中看明白,弄清死的到底是誰?快去快回。」
老婆子奉命後,一路奔向諾罕·卜娃的住處。她剛進巷口,哈桑便看見她,認出是王后的管家。他對老婆說:「喂!卜娃,這像是王后打發人來察看我們的事情呢。一定是王后不相信馬什倫的話,打發她的管家來調查清楚呢。現在我躺下裝死,以便王后相信你的話。」於是他躺下去,諾罕·卜娃用布束上她的眼睛,綁起他的雙腳,把布蓋在他身上,然後坐在他的身旁悲哀哭泣。
管家的老婆子進到屋裡,見諾罕·卜娃坐在哈桑的屍體前哭泣,傷心欲死。見到管家婆,她哭喊着訴說道:「我做了什麼孽呀?愛坡·哈桑死了,撇下我一個人,孤單寂寞,這日子可怎麼過呀!」她撕着衣服,愈哭愈傷心,說道:「大媽喲!你老人家想想看,他一向是個好人呀!」
「可不是嗎?」管家婆安慰她,「你們一對好夫妻,你敬他,他愛你,相親相愛,風流快活。如今遭遇這樣的事,怎麼能叫人不傷心呢!」
看了這種情景,管家婆認為馬什倫有意在哈里發和王后之間搬弄是非,因而對諾罕·卜娃說:「還有更糟糕的!馬什倫這個傢伙搬弄是非,在哈里發和王后之間差點弄出一場是非來。」
「這為什麼呢?大媽。」
「馬什倫向哈里發和王后謊報你們的情況,他說你死了,只是哈桑還活着。」
「可我剛纔還去給王后報喪,她還給了我金幣和綢子,讓我好好安葬哈桑呢。大媽!你瞧,我遇上這種事,正惶惑得很,不知該怎麼辦。一個人孤苦伶仃,沒人幫助,這怎麼辦呢?如果死的是我自己,讓他活着,那才好啊!」她說著哭得更傷心,管家婆也不禁陪着她流淚。她一邊流淚,一邊走到哈桑面前,揭開蓋着的布,見哈桑的眼睛被束得鼓了起來,於是她安慰諾罕·卜娃幾句,向她告辭後,回到宮中,向王后報告了情況。
王后聽了,一下笑開了,說道:「說我頭腦簡單,信仰薄弱,現在你講給他聽吧。」
「這老婆子撒謊!」馬什倫火了起來,「我親眼瞧見哈桑活得好好的,諾罕·卜娃的屍體卻躺在地上。」
「你這個傢伙才撒謊騙人呢,」管家婆不服氣,「你是存心在哈里發和王后之間挑撥是非。」
「別人不會撒謊,只有像你這樣的潑婦才專門哄人,你的主人信任你,是她盲目愚蠢。」
王后一聽,氣得號陶大哭,哈里發對她說:「我撒謊,我的僕人也措施;你撒謊,你的丫頭也撒謊。我們全都撒謊。這筆帳可是一時算不清。要想確證此事,還是我們四人一起,到哈桑家親眼察看,讓事實證明,到底誰錯了。」
「很好。」馬什倫擁護他的主人,「我們馬上就去,事情一旦弄清楚,我會收拾這個倒霉的老潑婦,揍她一頓,出出我胸中的悶氣。」
「壞蛋!」管家婆回罵馬什倫,「你的頭腦可真夠愚蠢,和老母雞絲毫沒有差別。」
馬什倫挨了罵,怒火升騰,衝過去要揍管家婆。王后伸手攔住他說:「彆著急。你和她誰在撒謊,誰公正無欺,馬上就可以證實。是非終會分明,那時你們再閙不遲。」
於是哈里發、王后、馬什倫和管家婆四個人一塊兒動身,離開王宮,徑直向哈桑的寓所而去。他們一路上發誓賭咒,誰也不服輸,吵吵嚷嚷地來到哈桑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