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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才(最)好還是再唱一遍您己(自)己的那首抒情歌西(曲)吧,」列姆推開潘申的手,不以為然地說,說罷就走了出去。
莉莎跟在他後面跑出去。她在台階上追上了他。
「赫裡斯托福爾。費多雷奇,請您聽我說,」她用德語對他說,順著院子裡草還沒長高的綠油油的草地,送他到大門口,「我對不起您~請原諒我。」
列姆什麼也沒回答。
「我把您的頌歌拿給弗拉季米爾。尼古拉伊奇看了;我深信他一定會對它作出正確的評價,~他確實很喜歡它。」
列姆站住了。
「這沒什麼,」他用俄語說,隨後又用自己祖國的語言補充說:「不過他什麼也不會懂:這一點您怎麼看不出來呢 。 他是個只有一知半解的人~就是如此!」
「您對他不公正,」莉莎反駁說,「他什麼都懂,而且自己什麼都會做。」
「不錯,全都是次品,膚淺和草率的貨色。人們喜歡這個,也喜歡他,他自己也對此感到滿意,~嗯,這滿好嘛。不過我並不生氣;這首頌歌和我~都是老傻瓜;我有點兒慚愧,不過這沒什麼。」
「請原諒我,赫裡斯托福爾。費多雷奇,」莉莎又低聲說。
「沒什麼,沒什麼,」他又用俄語反覆說,「您是個好心腸的姑娘~瞧,有人來找你們了。再見。您是個心腸非常好的姑娘。」
於是列姆邁著匆忙的腳步朝大門走去,有一位身穿灰大衣。頭戴寬邊草帽。他不認識的先生走進大門。列姆彬彬有禮地向來人點頭致意(對O市所有陌生人,他都點頭致意;在街上遇到熟人,卻一概都不理睬~他為自己訂下了這麼一條規矩),從一旁走了過去,於是在圍牆後消失了。陌生人詫異地對著他的背影望了一眼,仔細看了看莉莎,然後徑直朝她走來。
七
「您認不出我了吧,」他摘下帽子,猶豫地說,「我卻認出了您,儘管從我最後一次見到您,已經過去八年了。那時候您還是個孩子。我是拉夫烈茨基。您媽媽可在家 。 能見到她嗎 。 」
「媽媽準會非常高興,」莉莎說,「她已經聽說您回來了。」
「您好像是叫葉莉紮薇塔,對嗎 。 」拉夫烈茨基不太有把握地說,說著走上了台階。
「是的。」
「我清清楚楚記得您;那時候您的面容就叫人一見難忘了;那時候我常給您帶糖果來。」
莉莎臉紅了,心想:他這人多怪啊!拉夫烈茨基在前廳裡站下來,稍停了一會兒。莉莎走進客廳,從那裡傳來潘申說話和哈哈大笑的聲音;他正把城裡流傳的什麼流言蜚語講給已經從花園回到客廳的瑪麗婭。德米特裡耶芙娜和格傑昂諾夫斯基聽,而且為他自己所說的那些事情高聲大笑。一聽到拉夫烈茨基的名字,瑪麗婭。德米特裡耶芙娜不由得一驚,慌亂起來,臉色發白,走上前去迎接他。
「您好,您好,我親愛的cousin( 法語,意思是:」表弟「。),」她用拖長的。幾乎是感傷的聲音激動地說,「看到您我多高興啊!」
「您好,我的好表姐,」拉夫烈茨基回答說,親熱地握了握她伸過來的手。「上帝保佑,過得可好 。 」
「請坐,請坐,我親愛的費奧多爾。伊萬內奇。哎呀,我多高興啊!請允許我首先介紹您認識我的女兒,莉莎~」
「我已經向莉紮薇塔。米哈依洛芙娜作過自我介紹了,」拉夫烈茨基打斷了她。
「麥歇潘申~謝爾蓋。彼特羅維奇。格傑昂諾夫斯基~您請坐啊!我瞅著您,真的,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您身體怎麼樣啊 。 」
「正像您看到的:發胖了。而您,表姐,~如果我的讚美不會給您帶來什麼不吉利的話,~這八年來您也沒變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