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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場戰爭的結果證明了上述信念的錯誤,消沉再次成為日本的巨大心理威脅。不管怎麼想,他們很難克服這種心情。它根深蒂固。東京的一位日本人說:「再不用擔心炸彈了,真是一個很大的解放。但我們不在打仗了,也沒有目標了。每個人都恍恍惚惚,幹起活來心不在焉。我自己是這樣,我老婆是這樣,所有的日本人都象住醫院的病號,幹什麼事情都是慢騰騰的,茫然若失。人們抱怨政府對戰爭的善後及救濟工作進展緩慢。我以為,這是因為那些官員的心情也和我們一樣。」這種虛脫狀態的危險性與法國解放後一樣。在德國,投降後最初的六至八個月期間還沒出現這個問題,日本則成了問題。美國人能夠充分理解這種反應。但是令人幾乎難以置信的是,與此同時,日本人對戰勝國竟如此友好。幾乎戰爭一結束,情況就十分明朗:日本人以非常善意的態度接受了戰敗及其一切後果。他們以鞠躬盡瘁致意,微笑招手,甚至歡呼來歡迎美國人。這些人的表情既不抑鬱,也沒有發怨。用天皇宣佈投降詔書中的話來說,他們已經「忍所難忍」。那麼,這些人為什麼不著手重建家園?在佔領條件下,他們有這種機會。佔領軍並沒有佔領每個村莊,行政事物的管理仍在他們手中。整個民族似乎都在歡笑招手迎接而對自己的事卻漠然置之。然而,正 是這個民族,在明治初年完成了復興奇蹟,在
1930年代傾注全力準備軍事征服,他們的士兵在整個太平洋地區不顧一切,逐島拚死作戰。
這個民族確實絲毫末變。他們是以日本方式作出反應的。在頑強努力與消磨時光極端消沉之間,情緒搖擺不定,這對他們來說是很自然的。在當前,日本人的主要注意力是要維護戰敗的榮譽,而且他們認為採取友好態度能夠達到這一目的。作為一種派生的結論,許多日本人認為依賴美國是達到這一目的的最安全辦法。由此他們很容易認為,做出努力反而會招致疑忌,還不如消磨時光。於是,消沉情緒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