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王 真的,法國人可以用二十比一的法國「人頭」(24)來跟我們打賭,說他們一定能戰勝我們;因為他們的賭注就長在他們的肩膀上;可是咱們英國人割法國人的人頭卻算不得罪過,到了明天,就是國王本人也要親自動手呢。 (兵士們下)要國王負責!那不妨把我們的生命、靈魂,把我們的債務、我們的操心的妻子、我們的孩子以及我們的罪惡,全都放在國王頭上吧!他得一古腦兒擔當下來。 隨著「偉大」而來的,是多麼難堪的地位啊;聽憑每個傻瓜來議論他——他們想到、感覺到的,只是個人的苦楚!做了國王,多少民間所享受的人生樂趣他就得放棄!而人君所享有的,有什麼是平民百姓所享受不到的——只除了排場,只除了那眾人前的排場?你又算是什麼呢——你偶像似的排場?你比崇拜者忍受著更大的憂患,又是什麼神明?你收到多少租金,又帶來了多少進賬?啊,排場,讓我看一看你的價值是多少吧!你憑什麼法寶叫人這樣崇拜?除了地位、名銜、外表引起人們的敬畏與惶恐外——你還有些什麼呢?你叫人惶恐,為什麼反而不及那班誠惶誠恐的人來得快樂呢?你天天喝下肚去的,除了有毒的諂媚代替了純潔的尊敬外,還有什麼呢?啊,偉大的「偉大」呀,且等你病倒了,吩咐你那套排場來給你治病吧!你可認為那沸燙的發燒,會因為一大堆一味奉承的字眼而退去嗎?憑著那打躬作揖,病痛就會霍然而愈嗎?當你命令乞丐向你雙膝跪下的時候,你能同時命令他把康健獻給你嗎?不,你妄自尊大的幻夢啊,你這樣善於戲弄帝王的安眠。 我這一個國王早已看破了你。 我明白,無論帝王加冕的聖油、權杖和那金球,也無論那劍、那禦杖、那皇冠、那金綫織成和珍珠鑲嵌的王袍、那加在帝號前頭的長長一連串榮銜;無論他高倨的王位,或者是那煊赫尊榮,像聲勢浩大的潮浪氾濫了整個陸岸——不,不管這一切輝煌無比的排場,也不能讓你睡在君王的床上,就像一個卑賤的奴隷那樣睡得香甜。 一個奴隷,塞飽了肚子,空著腦子,爬上床去——幹了一天辛苦活兒,就再不看見那陰森森的、從地獄裡產生的黑夜。 他倒像是伺候太陽神的一個小廝,從日出到日落,只是在陽光裡揮汗,到了晚上,就在樂園裡睡個通宵;第二天天一亮,又一骨碌起身,趕著替太陽神把駿馬套上了車;年年月月,他就乾著這營生,直到進入了墳墓。 像這樣,一個奴隷,欠缺的就只是煊赫的排場,要不然,他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遠遠地勝過了做一個皇帝。 他渾渾噩噩、安安穩穩地過著太平日子,全沒想到做人君的為了維護這太平世界,對著孤燈,操著怎樣一片心;他宵旰勤勞,到頭來卻是那村夫最受用。 歐平漢上。 歐平漢 皇上,大臣們看見你不來都發了急,他們跑遍了營帳在找你哪。 亨利王 我的老爵士,把他們都召集到我的營帳裡來。 我可以比你先趕到。 歐平漢 遵命,陛下。 (下。 ) 亨利王 啊,戰神!使我的戰士們的心像鋼鐵樣堅強,不要讓他們感到一點兒害怕!假使對方的人數嚇破了他們的膽,那就叫他們忘了怎樣計數吧。 別在今天——神啊,請別在今天——追究我父王在謀王篡位時所犯下的罪孽!我已經把理查的骸骨重新埋葬過,我為它灑下的懺悔之淚比當初它所迸流的鮮血還多。 我長年供養著五百個苦老頭兒,他們每天兩次,舉起枯萎的手來,向上天呼籲,祈求把這筆血債寬恕;我還造了兩座禮拜堂,莊重又嚴肅的牧師經常在那兒為理查的靈魂高唱著聖歌。 我還準備多做些功德!雖說,這一切並沒多大價值,因為到頭來,必須我自己懺悔,向上天請求寬恕。 葛羅斯特上。 葛羅斯特 陛下! 亨利王 我那葛羅斯特弟弟的聲音嗎?啊,我知道你來幹什麼;我就跟你走。 白天,還有朋友們——全都在那兒等待我。 (同上。 ) 第二場 法軍陣地 皇太子、奧爾良、朗菩爾及眾將領上。 奧爾良 陽光已照上我們的金甲;快起來吧,王爺們! 皇太子 快上馬吧!我的馬兒!侍從!孩兒!哈! 奧爾良 勇敢的精神哪! 皇太子 去你的吧!水和土! 奧爾良 此外還有什麼?風,火! 皇太子 天空!奧爾良兄弟。 元帥上。 皇太子 喂,大元帥! 元帥 聽,我們的駿馬在那兒長嘶,要立刻往戰場馳騁。 皇太子 上馬吧,狠狠地刺破它們的肚子,把一股熱血噴到英國人的眼睛裡去吧,憑著一股狠勁兒,殲滅他們吧,哈! 朗菩爾 什麼!你要英國人的眼眶裡掛著我們駿馬的熱血嗎?那我們怎麼還能辨別出他們自己淌下的眼淚呢? 使者上。 探子 稟告王爺們,英軍已擺好了陣勢了。 第2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莎士比亞全集 《亨利五世》》
第2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