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甲之《逸文》曰:民非後無能胥以寧,後非民無以闢四方。 夫後,君也。 胥,猶詩載胥及溺之胥。 相也,以古通與,民相與也。 寧,安也,言民非君無能相與安也。 《洪範》曰: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 蓋王者子民,則民皆得父母而安,此民所以必尊君而親之也。 《易》曰:陽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 君子知尊君而親之,故一君而望其安民也,是民之君其君也,民能相與安矣。 《易》曰:陰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 小人不知尊君而親之,故二君而啟其爭民也,是民之不君其君也,民無能相與安矣。 無以者,無與也。 《論語》曰: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言無與也。 闢,亦君也,言君非民無與君四方也。 孟子曰:民為貴。 是故得乎邱民而為天子。 蓋天子之貴,由民以為君,當無賤民之心,此君所以必安民而貴之也。 《易》曰:以貴下賤,大得民也。 苟得民,則四方皆與君之矣。 苟不得民,則四方無與君之矣。 《大學》曰: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 故曰:闢則為天下﹃矣,明無與君之也。 由是言之,民依于君,君依於民,而政以立焉。 故凡經之言民者,言民心,言民生,而不稱民權。 以民非君無能相與安也,道在尊君也。 凡經之言君者,言君德,言君職,而不逞君權,以君非民無與君四方也。 道在安民也,此人道之本乎天,而萬世不可以他求者也。 《夏書》之逸文曰:眾非元後何戴?後非眾無以守邦。 夫眾者,民眾也。 元後者,元德之君也。 戴如《左傳》戴皇天之戴,謂共戴而奉之也。 《易》曰:大哉乾元。 又曰:元者善之長。 君體子仁足以長久。 故曰:乾為天,為君。 又曰: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明萬國之眾,尊其君曰元後,戴之如皇天,皆共戴而奉之也。 故《召誥》曰:其惟王位在德元,小民乃惟刑用於天下。 此以知民不當挾眾而自主矣。 蓋眾非元後何戴焉。 以,如《易》能以眾正之以,謂左右而用之也。 守邦者,守其國而不可犯也。 《易》曰,天地交泰,後以財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以左右民。 惟後之左右民,故其眾可左右而用之也。 於是乎有以守邦,雖敵國必畏之矣,是守其國而不可犯也。 故古之能用眾者,必信乎民。 孟子所以言與民守之,效死而民弗去也。 若唐以睢陽之守而存也。 《論語》言去兵去食,而不去信者,則曰民無信不立,明民不守邦也。 故《大學》曰:失眾則失國。 此以知君當畜眾而自強矣。 蓋後非眾無以守邦焉。 《召誥》有言王元子者曰:用顧畏於民岩。 夫岩,險也,後非民無以闢四方,則民險矣。 而後以守邦者,亦民險也。 《易》曰:天險不可升也,地險山川邱陵也。 莊子曰:凡人心險于山川,難於知天。 今《召誥》所謂民岩者,豈以為人心之險哉!謂夫天命生民,民性之直,民心好惡之公,守之而不可犯者也。 凡天下守之而不可犯者,孰有過於民心好惡之公者乎!故謂之民岩也。 蓋以是為民險矣。 天道至公也,則有天險焉,地道至公也,則有地險焉,人道至公也,則有民險焉。 民險者,守之而不可犯者也。 《論語》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 故《召誥》言天德之敬,節性之和者。 敬以和其民,行乎其直道之公也。 蓋有王元子之所以為П和也。 亦有王元子之所以如兄弟之友而友民也。 於是乎民險皆平矣。 天險之平,以天道之和也。 地險之平,以地道之和也。 民險之平,以人道之和也。 從古以來,敵國外患,苟不得其平,恃以守國者,皆無可恃焉,恃民岩之險也。 故古之敵國,若無所顧畏矣,而終不敢不顧畏者,有民岩在也。 若宋之義民是也。 而謂有王元子,反不顧畏于斯乎?《多士》曰:罔顧于天顯民祗。 《酒誥》曰:迪畏天顯小民。 皆不言民岩也,而其險昭然矣。 不知者以為民岩者,莊子所謂人心之險也。 挾眾而訕言,犯上而作亂,皆民岩也。 所以稱民權也,何其戾于《召誥》之義哉? 《太誓》曰:民之所欲,天必從之。 夫民,人也,民之所欲者,本乎天性之正也。 《孝經》曰:天地之性人為貴。 《大學》曰: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 是謂拂人之性,明乎所欲之正也。 天必從之者,天以民為心也。 《禮運》曰:人者,天地之心也。 故民心之所欲者,皆天心之所欲焉,則無不從之也。 夫天人理欲之說,誣民者迂之矣。 而其托于《太誓》者,以人欲為天必從之者也。 豈不悖哉!《樂記》曰: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性之慾也。 蓋人性之慾,有由天理而不化于外物焉。 故《樂記》曰: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 此性之慾之失也,是天欲絶之矣,而妄以為天必從之乎? 第37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晚清文選》
第37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