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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 295 / 462
中國哲學類 / 黃宗羲 / 本書目錄
  

明儒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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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頁

朗讀:

近日思傳理學者,亦以一二為是說者,列而進之,與先儒並,令天下後世,謂當世理學,其人若此,深可懼也。或曰:「茲言出,而天下知之鮮,罪之眾。」余惟為孔門守斯道,即弗知之,眾罪之,弗敢辭矣。(《孔子像碑》)

晦菴先生自讚曰:「從容禮法,沉潛仁義。」此其躬行之實。乃於孔門所刪述《六經》,程子所表章《四書》,傳註之,成周六典,官制議之。我聖祖重其道,崇其教,首以訓上,建官至今,道德一而風俗同,內外維而紀綱正,此其講明之蹟。


  

先生少嘗讀佛、老,及游延平先生門,始棄舊習。又懼天下後世陷溺之也,乃本程子「佛、老之害,甚于楊、墨,彌近理而大亂真,差謬間毫釐千里。」所差謬者,石潭汪子,整菴羅子,所指心性之辨是也。心性者,儒、佛、老皆言之,皆並傳,其中儒佛混同為一者,儒而釋、老為言者,皆易辨,惟佛而儒之難辯。

先生首以思、孟,宋儒周、程、張、邵所闡明,詳發之。其大旨以虛靈知覺之謂心者,主于形而囿于形,我所有也。天命之性者,太極一本,萬物一原,敬軒薛子謂天下公共之理,汪子謂天也理也,天下之公共者是也。氣質之性者,二氣五行,剛柔萬殊,汪子謂梏于形體,乃有我之私者是也。

性具於心,心生於形,形之謂氣質,而亦謂之性者,謂其有則俱有,非二言之。惟變化其有我之私,至公而無我,天性復初,氣質不累,乃性曰天性,而不復以氣質並言也。此謂之儒宗。佛自達摩單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此即禪宗。

(《朱晦翁碑》)

似儒非儒,故闡之曰:「佛家從頭都不識,則不識性所從出之天,即謂之命;」曰:「只認知覺便做性,則不識心所具之理,即謂之性。」又曰:「但認為己有,則不認以天理為天下之公共者言性,以有我之私者言氣質,是為無所蔽。」以心無理又無蔽,不得不以理為障。障一去,而方寸中空空蕩蕩,若無星之秤,無界之尺,事至不能決,不得不以事為障。

以理為障,故不言窮理;以事為障,故不言敬事。而惟此虛靈知覺在腔子內者,炯然灑然無念無 ,其工夫則止觀空悟為一,一悟便是,即為了當。自此隨意見所起,不分真妄,皆本來面目。執為 柄,直豎而往,操縱作用,無不自由,上天下地,惟我獨尊,其效驗以既悟必證,必得人傳繼,始為大悟。

乃急於說法普度,機鋒應對,凡來參者,若薛子所云:「不問賢愚善惡,只順己者便是。」無我無人,其說簡徑直捷,新奇玄妙,身不自修,又不俟循序,不待防檢,其勢較易於聖學,其利本於養生,以故豪傑之負聰明才辨者,於此既能聞道,又能養生,孰不動乎舊所傳習,攙而入乎此者?先生素愛之於心,故並其時,有謂心即理者,直辯其非,曰「心粗」,曰「不識有氣質之性,豈不以其品優識賢而必深文之哉?」蓋傳而釋之,其端初開,不容不言為之防。(《朱晦翁碑》)


  
故其論學,聖人盡性,學者復性,性之復,在變化氣質,而變化之方,則以程子發明孔門「下學而上達」教人成法,而曰「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者,申之曰:「主敬以立其本,窮理以致其知,本立而知益明,知進而本益固。」自此辨明教立,學者所得明,固於禪不染,亦皆能言以闢之,於是儒而禪者絀。宋末偽學重禁,學者相與信從,講之不輟,忠義輩出。元人事佛,魯齋許子以此用□□□世教賴之不墮。

(《朱晦翁碑》)

我聖祖以經書傳註,又集諸儒大全,列學宮,時有文臣進解佛經,亦祇以佛釋佛,不許以儒文。是以至今明經修行,議事謀政,皆從此出。此其崇正闢邪之功,並於孔子作《春秋》,孟子闢楊、墨,即門人後記錄有異,亦當刪煩存實,捨短集長,以永其功,俾勿為釋氏者攙入為害。何近歲有嘗讀其書,既因養生契禪,恍見此心知覺之妙,遂自稱悟,揭之為良,曰「道在此,不在行,即為己心,《六經》不在載籍,妙道自己而發,先聖先儒弗及,傳註皆差。」因取精一、博約、一貫、忠恕、格致、克複、中和、盡心、知性、知天諸訓,一認為己所有,知覺之中不辨,欲以易天下。見其惟傳註是從,不詆之則己說不伸,乃詆所闡教法為末務,主敬為綴,格物窮理為支離,為義外,為俗學,鄙傳註為訓詁章句,非讀書為遠人為道。(《朱晦翁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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