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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儒學案 - 270 / 462
中國哲學類 / 黃宗羲 / 本書目錄
  

明儒學案

第270頁 / 共46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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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0頁

朗讀:

聖人亦何嘗有過人的念慮,有過人的事功?自耕稼陶漁以至為帝,滿眼生意,竹頭木屑皆家計也。

被事占地步多,只是心狹。


  

至善無形,何物可止?不動于欲,天則自如,止水無波。

不以軀殼起念,即一念天下歸仁。

學者無天下之志,即是無為己之志。

念從知轉,則念正,知從念轉,則知妄。

明道獵心,原不成念,故謂之過。吾人有過,便連心拔動,故謂之惡。

此心流行之精,而有條理可見者為文。威儀動作,猶文之表末耳,故惟精惟幾為博文。

先輩語言,須虛心細玩,不可輕忽置去。一擔黃連通喫了,方說甜語。

「百姓與知,何以謂之日用不知?”曰:“百姓之病,無根之病,百姓之善,亦無根之善,主宰未立,學問未講故也。」

有起念處,即便有斷念時。

感應是有物時見,不是有物時起,起則有生滅矣。真知脫悟,自然必照。

日食之時,以扇作圖圈承之,其地影之圈,亦隨日體盈虧以為偏全,可知本體不足,雖垂照廣 ,終是偏也。

自私者必用智。

明道曰:「性靜坐可以為學。」性靜便近本體,非惡動也。

以公言仁,不足以見仁體,以惺與覺言仁,不足以見仁之全體。惟夫子以愛人言仁,周子以愛言仁,仁之實理自在,不必更說是仁之用,又添出一個心之德,愛之理。

「絶去人欲,須知存理否?”曰:“何者為去?何者為存?理欲只是一念,又何處絶得?只在過與不及之間,故《中庸》不說理欲,夫子亦不說去欲二字,止說非禮。非禮者,不中正之謂也。」

「心之虛處是性否?”曰:“惟真虛,斯能與天地萬物同流。虛即性也,然性無虛實。」

天地無心,卻有主宰在。牛生牛而不生馬,桃生桃而不生李,要亦天地生生變化,只有此數而已。

真知流行,即是知行併進。

幾乃生機,寂體之流行不已者,感而遂通,妙在遂字,《易》之藏往知來,俱在此中,誠神幾也。生幾須存誠為主。

人生以後,纔有功,便是動。靜無功見,立寂求中,皆于感應動時,生幾驗之。即寂即感,即感即寂,無先後,無彼此,此聖門求仁慎獨本旨,顧須識獨與仁為何物耳。獨者天理也,慎獨甚微,無容聲臭。

惟有善根一路,着察消融,不是到此,容有善惡交勝之病。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即仁也。生親、生義、生序、生別、生信,皆生幾之不可已者。

工夫不難於有事無事,而難於有無接續之交,於中蓋有訣竅焉。志在幾先,功在幾時,言志則不分有事無事,而真幾自貫。如《大學》所為,如好好色,如惡惡臭,皆真幾也。善幾着察,有不善未嘗不知,知之未嘗復行,此顏子知幾先天之學。

今之學者,止於意氣作為上論志,不於天行乾乾主宰上論志。非志則幾不神,非志非幾,而欲立未發之中,于未應之先,以為應事主,而應之者無心焉,非影響即虛見。所謂體天理者,豈是事物上推求?豈是意念上展轉?只從生幾上時時照察。幾是,則通體皆是;幾非,則通體皆非。

蓋幾者,性情之流行,通乎知行而無息者也。

學者每言無知。知是虛靈,開天闢地,生生不死底物事。窮神知化,過此以往,未之或知,是到無聲臭無可言處。未至于此,豈可便說無知?恐不免於信心妄用耳。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之類,天無偏而地氣有偏。然天至於生時,即已入地氣矣。天氣須從未生時觀來。


  

人之過,各於其黨。黨生於性之偏,豈惟食色?雖佛、老、楊、墨,皆於吾人虛體仁義上偏重之,亦不是性外突來物事。無形,安有影?

道在求自得爾,靜體渾融,虛通無間,原不在喧寂上。故有用博約如有所立者,有用默坐澄心體認天理者,各隨其資稟方便以入。其言靜以養動者,亦默坐澄心法也。不善用之,未免絶念滅性、枯寂強制之弊,故古來無此法門。

然則如之何?道以自然為至,知其自然,動不以我,斯無事矣。故學在知止,不在求靜。

「慎獨是靜功?是動功?”曰:“言靜言動,又恐學者於動靜時便生起滅,唯幾則無間一體故也。」

問:「致知有起處,如何?”曰:“知無不在,致之之功,則在於幾時。蓋幾有可見,未幾則無見也。夫其所可見,即其所未見者耳。故致所見,而其所未見者在矣。

動靜止有一體。」

「氣質變化有要否?”曰:“枯槁之發生以陽,氣質之變化以知,知透而行,至渣滓融矣。故曰陽明勝則德性用,乾道也。如鷄抱卵亦然。」

「人之才智聰慧相殊倍,莫亦繼善,原初帶來否?”曰:“非也。猶之生物然,濃淡華素,色色各別者,地氣耳。天無形,地氣有形。人之質稟軀殼,地氣也,故學求端於天。」

論學書

聽言觀書有得,恐還是軀殼意氣上相契,不是神接。神接則實得根生而德離矣。夫精粗一理,顯微無二,故善學者從粗淺入細微,不善學者從細漸成議論;實用功者,從日用察鳶魚,不實用功者,從鳶魚成虛見,此中正之道所以難也。(《答甘泉》)

天理上有何工夫可用?只善識克去人欲為體認切要。近來學者間失此意,每以天理為若有物想像而得之,亦若有物得焉,卒成虛見。(《奉甘泉》)

垣竊以為戒懼事 之功易,而戒懼念慮之功難。戒懼念慮之功易,而戒懼本體之功難。夫戒懼乎本體者,非志之主宰不能也。此處無隱,亦無懈時,顧在人自作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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