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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彼神明至精(
4),與彼百化(
5);物已死生方圓(
6),莫知其根也,扁然而萬物自古以固存(
7)。六合為巨,未離其內;秋豪為小(
8),待之成體(
9)。天下莫不沈浮(
10),終身不故(
11);陰陽四時運行,各得其序。惛然若亡而存(
12),油然不形而神(
13),萬物畜而不知(
14)。此之謂本根,可以觀于天矣。
【譯文】
天地具有偉大的美但卻無法用言語表達,四時運行具有顯明的規律但卻無法加以評議,萬物的變化具有現成的定規但卻用不着加以談論。聖哲的人,探究天地偉大的美而通曉萬物生長的道理,所以「至人」順應自然無所作為,「大聖」也不會妄加行動,這是說對於天地作了深入細緻的觀察。
大道神明精妙,參與宇宙萬物的各種變化;萬物業已或死、或生、或方、或圓,卻沒有誰知曉變化的根本,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地自古以來就自行存在。「六合」算是十分巨大的,卻始終不能超出道的範圍;秋天的毫毛算是最小的,也得仰賴于道方纔能成就其細小的形體。宇宙萬物無時不在發生變化,始終保持着變化的新姿,陰陽與四季不停地運行,各有自身的序列。大道是那麼渾沌昧暗彷彿並不存在卻又無處不在,生機盛旺、神妙莫測卻又不留下具體的形象,萬物被它養育卻一點也未覺察。這就稱作本根,可以用它來觀察自然之道了。
第
142講:
齧缺問道乎被衣(
1),被衣曰:「若正汝形,一汝視(
2),天和將至(
3),攝汝知(
4),一汝度(
5),神將來舍(
6)。德將為汝美,道將為汝居,汝瞳焉如新生之犢而無求其故(
7)!」
言未卒(
8),齧缺睡寐。被衣大說(
9),行歌而去之,曰:「形若槁骸,心若死灰,真其實知(
10),不以故自持(
11),媒媒晦晦(
12),無心而不可與謀。彼何人哉!」
【譯文】
齧缺向被衣請教道,被衣說:「你得端正你的形體,集中你的視力,自然的和氣便會到來;收斂你的心智,集中你的思忖,精神就會來你這裡停留。玄德將為你而顯得美好,大道將居處於你的心中,你那瞪着圓眼稚氣無邪的樣子就像初生的小牛犢而不會去探求外在的事物!」
被衣話還沒說完,齧缺便已睡着。被衣見了十分高興,唱着歌兒離去,說:「身形猶如枯骸,內心猶如死灰,樸實的心思返歸本真,而且並不因為這個緣故而有所矜持,渾渾噩噩,昏昏暗暗,沒有心計而不能與之共謀。那將是什麼樣的人啊!」
第
143講:
舜問乎丞曰(
1):「道可得而有乎?」曰:「汝身非汝有也,汝何得有夫道?」舜曰:「吾身非吾有也,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
2);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
3);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順也(
4);孫子非汝有(
5),是天地之委蛻也(
6)。故行不知所往,處不知所持,食不知所味;天地之強陽氣也(
7),又胡可得而有邪?」
【譯文】
舜向丞請教說:「道可以獲得而據有嗎?」丞說:「你的身體都不是你所據有,你怎麼能獲得並佔有大道呢?」舜說:「我的身體不是由我所有,那誰會擁有我的身體呢?」丞說:「這是天地把形體托給了你;降生人世並非你所據有,這是天地給予的和順之氣凝積而成,性命也不是你所據有,這也是天地把和順之氣凝聚於你;即使是你的子孫也不是你所據有,這是天地所給予你的蛻變之形。所以,行走不知去哪裡,居處不知持守什麼,飲食不知什麼滋味;行走、居處和飲食都不過是天地之間氣的運動,又怎麼可以獲得並據有呢?」
第
144講:
孔子問于老聃曰:「今日晏閒(
1),敢問至道。」
老聃曰:“汝齊戒(
2),疏而心(
3),澡雪而精神(
4),掊擊而知(
5)!夫道,窅然難言哉(
6)!將為汝言其崖略(
7)。
“夫昭昭生於冥冥(
8),有倫生於無形(
9),精神生於道,形本生於精(
10),而萬物以形相生,故九竅者胎生(
11),八竅者卵生(
12)。其來無跡,其往無崖,無門無房(
13),四達之皇皇也(
14)。邀于此者(
15),四肢彊(
16)。思慮恂達(
17),耳目聰明(
18),其用心不勞,其應物無方。天不得不高(
19),地不得不廣,日月不得不行,萬物不得不昌,此其道與!
“且夫博之不必知(
20),辯之不必慧,聖人以斷之矣。若夫益之而不加益(
21),損之而不加損者,聖人之所保也。淵淵乎其若海(
22),魏魏乎其終則復始也(
23),運量萬物而不匱(
24)。則君子之道,彼其外與!萬物皆往資焉而不匱(
25),此其道與!